五月初,剛剛結束最後一個學期的學習,還在等待畢業證的Stephen幸運的找到了工作。
在一家大型跨國電腦公司裡面從事文職工作。整理整理檔案,當一當同事們之間的傳話筒,偶爾走在老闆身後屁顛屁顛的當個小跟班。工作時間從上午九點到下午五點,中間一個半小時的午餐時間。
寬鬆的公司制度逼迫他每天不得不遲到早退,以緩解坐在辦公桌前面對著電腦卻實在找不到事情做得尷尬。同事們又多以已婚中年大媽為主,每天聊天的內容都是柴米油鹽或是孩子長孩子短。用來照顧家庭和孩子,這份慵懶的工作聽上去是完美無瑕的。
而對於一心想要成就一番事業的Stephen來說卻是倍感煎熬。他說這樣的工作狀態跟自己當初心中設想的大相徑庭。每天昏昏噩噩的悠閒生活總有一天會把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事業心給消磨殆盡。
“本來午休時間的規定是大家依次去吃午飯,從十一點半到兩點半分成兩個班組,一半人先去吃,吃完回來交換另外一半人再去吃。但是實在太不忙,大家索性就都十一點半一起去吃了,然後兩點半在一起回來。每天的午休時間莫名其妙的就延長到了三個小時。。。。。。”
但是為了移民這一個堅定不移地目標,他決定隱忍一陣子。
Stephen也並沒有完全辭掉高麗村的工作,他週末休息的時候依舊會選一天過來。說是熬過了週一到週五清閒的日子,需要給自己一個繁忙的節奏來保持專注。而傻子都可以猜到其實他就是捨棄不下Jessie。找一個藉口來滿足他躁動不安的思念罷了。
只是Jessie對待Stephen冷漠的態度並沒有因為《重新認識你自己》這本書而有所緩解。兩個人站在一起依舊仿似沒有感情的稻草人一般。然數次直截明瞭的跟Jessie談論過Stephen心中對她那份不一樣的感覺,Jessie聽後也總是習慣性的一笑而過。
“你們這樣子一天天拖下去,雖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我覺得你也應該主動向他表明一下心跡吧!”某天和Stephen吃飯,我認真地問他。
“有點捉摸不透她的想法,不知道為什麼她這麼討厭我,要是真說了被她拒絕了,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還不如保持現在這樣”Stephen一邊往嘴裡夾花生米,一邊分析道。
“然都已經幫你打聽過了!她對你其實是充滿了好感的!”我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躁,平日裡認識的Stephen並不是這種婆婆媽媽的性格。
“哎!隨緣吧!反正透過這次曝光,更加心態輕鬆了。生活裡也不只有愛情,還有詩和遠方呢!”
“哎!就你這種宅男性格,不配有遠方吧!也就伏案寫寫詩吧!真怕你某一天才思泉湧想要吟幾句情詩,卻後悔自己早就錯過了女主角!”
“只有經歷了單相思的苦,才能寫出甜甜的情詩來!”
“得了吧!舉個例子!”
“太多了吧!就比如說李商隱!”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麼!人家好歹也是有個溫柔賢淑的老婆家裡候著呢!”
“可以呀,小子!不顯山不露水!沒想到也是讀過幾天語文書的人呀!”Stephen露齒撇嘴笑了笑,衝我比劃了個大拇指,打趣道。緊接著又恢復了嚴肅。“其實我是打算離開高麗村之前找機會跟她交流一次的,交流完之後我就不做了。但是一直都沒有想好該說些什麼,總是組織不好語言,所以直到今天還依舊在店裡晃盪。”
講出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聚精會神地盯在面前的空酒瓶上,兩隻手漫不經心的撕扯粘在上面的包裝紙。
“找個機會喝點酒,壯壯膽子,問問她行還是不行。行最好!不行的話你也好開始新的生活了!”在我看來微微醉人的酒精是打通一切的尷尬的良藥,結果如何都可以歸結到“我醉了”這三個字上面。Stephen聽完之後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良久,最後點點頭同意了。
於是我和然找了個藉口組織了一次週末酒吧活動。Jessie最初聽說Stephen要來,又是百般推辭。然只得假意威逼恐嚇,發狠表示如果這次她不準時出現,以後就姐妹情盡,此生各自安好了!
脅迫這一招非常管用,嚇得Jessie連連應允,表示就算是海枯石爛,她爬也要準時爬過來。然聽過之後既是洋洋得意,又有些後悔莫及。洋洋得意的是她和Jessie堅不可摧的姐妹情誼,後悔莫及的是懊惱自己不應該如此殘忍的威迫好姐妹。
這次酒吧活動整體上來說是非常成功的。食物不錯,價格也不是很昂貴。除了正事沒有幹之外其他各個方面的氛圍還是輕鬆愉快的。正事沒有乾的原因是發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Stephen提前把自己灌醉了。
當天Stephen特地精心拾綴了一番,馬甲西褲領結,鋥亮的皮鞋,油光發亮排向同一側的分頭,甚至還戴著一幅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無度數金絲邊平光眼鏡。我好奇地問他搭配這副眼鏡的意義,他一本正經的回答我說是預防紫外線對眼睛的傷害,我抬頭看看漸漸垂下的夜幕,情不自禁的抬手為他鼓掌叫好。
我們兩個很早就坐在酒吧裡面等候了。Stephen說是要提前熟悉一下地形,縝密的預演一遍當晚在他的設想中將要發生的種種事情。坐定之後他的額頭上不時滲出滴滴汗珠,我看著他緊張的樣子,索性點了幾杯威士忌。酒保端過來之後,Stephen竟然仰頭一飲而盡,並且又加多了幾瓶啤酒。
而我當晚最大的失誤就是高估了他的酒量。雖然之前他也數次自謙的表示“五杯就倒”。但是我沒有想到他口中“就倒”的意思原來是睡倒的好似死豬一般。
於是在然和Jessie到來之前,Stephen就已經半躺在沙發上面,微閉著雙眼,一言不發了。
習慣了平日店裡那個穿著打扮樸實無華的Jessie,所以那晚當她淡妝濃抹的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連我也都忍不住瞪圓了雙眼。乾淨利落的齊耳短髮,一左一右彆著兩隻小巧的髮卡,薄薄的嘴唇上蒙著一層果汁紅色的口紅,顯得飽滿誘惑。墜在雙耳耳垂上面的一對心形耳環搭配著一小簇粉色的絨球,映出她俏皮可愛的性格。略施粉黛的臉稍稍有些嬰兒肥,剛好合身的長款粉紅色毛衣,勾勒出良好的上半身曲線。灰色的高筒靴更是顯得她格外挺拔。
當晚的她,就好似一尊將嫵媚與清純完美融合在一起的藝術品。
只可惜Stephen錯失了這次鑑賞的機會。他脫掉了馬甲,解開了襯衣最上面和最下面的幾顆釦子,袒露出一半肚皮,呈大字形斜躺,佔據了大半個三人位沙發;鼾聲驚人,好在此時酒吧背景音樂放得足夠大聲,才沒有招來足夠多的驚奇目光。
看到Jessie由遠而近走來,我瘋狂的晃動他的身體試圖將他推醒。他皺皺眉頭,撇撇嘴,轉過身面對另外一個方向,狠命抖了抖腳,把鞋給甩在地上,漏出了一隻大拇指破了洞的白襪子。然面色發窘,表情鄙夷的遞給我一沓紙巾,努努嘴讓我趕緊把他蹭得到處都是的口水給抹乾淨。
Jessie走近,費解的看著酣睡中的Stephen。看看我,又看看然。努力想要了解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呃!怎麼跟你解釋呢。。。。。。他想約大家喝酒,但是卻提前把自己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