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耀總部,早晨6點30分
“咚咚咚~”習慣性的敲門之後,朱傳文辦公室的門被準時的緩緩推開,一個收拾乾淨利落的青年半擼著袖子推門而入,他一手提著有半桶水的鐵皮水桶,無名指、小拇指夾著抹布,另一隻手拎著拖布,皮鞋擦得鋥光瓦亮,怎麼看都不像是漢耀大樓內負責打掃衛生的工人。
青年名叫吳童,漢耀麵粉廠工人出身,在最早工人聯合會活動中十分活躍,後在夜校培訓中表現出色,被朱傳文選中,與鍾宣同為朱傳文的秘書。
漢耀總部朱傳文這一層可以說是普通人員的禁區,設定有專門的安保。獵人電訊處的眾人負責各自衛生,而朱傳文辦公室的衛生,則是由秘書吳童親自打掃。
可以說,漢耀總部朱傳文辦公室的每天清晨,都是從吳童推開朱傳文辦公室開始,敲門也只是習慣和尊重,他知道朱傳文並不在,而秘書這個職位,不管現在還是將來,都是心腹的存在。
說累吧,吳童也累,畢竟目前的工作強度從早上6點開始上班,到晚上10點。有時候他需要更晚和24小時待命,堅守在漢耀總部等待一些各處發來的訊息。
但是回報也是可人的,吳童、鍾宣兩人是真正意義上漢耀自己培養出的人才,作為朱傳文的第三代護衛,兩個人對未來都是充滿著憧憬,前兩代護衛的發展是能夠看見的,已然是漢耀能排得上號的存在,所以兩人都是兢兢業業,在給朱傳文當秘書期間,一邊當著海綿,補充著所有相關的知識,一邊認認真真、勤勤懇懇的著完成本職工作。
“辦公室真是有些幹啊!”吳童先是拿抹布,將辦公室內所有能擦的物品都是輕輕擦拭了一遍,胳膊肘虛抹了一把額頭微微沁出的汗水,感慨一聲。隨後看了眼整潔的辦公室,有些自得,心裡想著現任漢耀後備理事,朱傳文二代護衛朱帆當初提醒自己的話:“小吳,辦公室的衛生你和小鐘做的還不夠啊!”
隨後拖完地,給花卉澆了水,滿意的離開,開始除了打掃衛生以外,自己的本職工作。
“滬上的、日本的、鐵器二廠的、小青山的四件事兒,漢耀的日常事務。”吳童心裡默默唸叨著,將檔案依次分好。
這是1910年,己酉雞年的頭一天上班,即使如此,吳童依舊和之前並無兩樣。
“總理事應該是去漢耀中學了。”吳童心裡唸叨一聲,到這一步,新年期間內,漢耀所屬各處累計發來的事情幾乎全部整理完了。這才開始吃在暖氣片上熥著,盛放在鐵飯盒裡的早飯……
隨著吳童的唸叨,朱傳文由鍾宣陪同,正在漢耀中學,屬於鮮兒的辦公室中。
“鮮兒,聽說伍連德推薦的人到了?”朱傳文坐在沙發上,看著鮮兒正在處理著檔案,心裡沒由來有些悸動,但是立馬按捺了下去,想什麼呢!又不是某副院長,這可是教書育人的地方。
人齷齪一點可以,都不是聖賢,都有雜念,但是得看地方。成年人的標誌是你得為法律負責,而成熟人的標誌便是你得有底線、有原則!想法可以有,掐死就行了。
“是啊,傳文哥,人到了,人家可也是劍橋的醫學博士,伍連德的學弟,本在南洋行醫。這次徐大人又是幫我們大忙了,回頭我送些老山參過去給徐夫人。”鮮兒將檔案一合,條理清楚的說道。
為什麼說又呢,鮮兒還記得當初京城徐世昌給刑部遞條子的事兒,那時她年輕,處事有些不周到,總覺得沒感謝人家,這次正巧借這個機會送些貴重山貨,這是以朱傳文媳婦的身份送給徐世昌夫人的,老頭兒、老太太備些吊命的東西也準沒錯。
有時候,朱傳文覺得徐世昌去了京城倒也是好事兒,面廣了,也幫了不少忙,漢耀當然也沒少“感謝”,比如滬上高等事業學堂的事兒,人已經選定好,這兩天就開始動身了。另外還有一件事兒,今年的萬國博覽會,徐世昌操辦著漢耀也有名額。
說回伍連德,他不是正巧在袁世凱手下任北洋陸軍學堂軍醫副監正(校長),朱傳文求助,徐世昌手書一封,這人還真就從南洋來到了關東。可以說,這個時期的南洋華人,受盡了猴子的騷擾,也受夠了洋人的欺辱,能回家自然是百般願意的,當然更多的也是為了心中的抱負。
漢耀給出的條件也好,要人給人、要錢給錢,開始著手建立漢耀大學堂的醫學科專業。
來了就是負責人,來了就是專業院長。
兩人說話的功夫,鮮兒的門響了起來。
“請進!”鮮兒的話中氣十足,還有著一絲威嚴。
“總理事,譚理事!”翟敬仁進來朝著朱傳文夫婦問候著,鮮兒也是漢耀的理事,不過是個榮譽理事,沒分成,但有著一定的許可權。
翟敬仁身後還跟著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戴著金絲框的眼鏡,穿著一身西裝,一進門還有些侷促。
“翟校長,坐吧,介紹一下。”朱傳文坐著,朝著一邊的空沙發指了指。
“好的。”
說著就介紹起眾人來,李維仁,劍橋大學醫科畢業,畢業後也是在南洋行醫了一段時間,這次接到伍連德的書信,立馬從南洋起身,先到了津門,在聽聞是關東的時候還有些猶豫。
但是伍連德在清廷呆久了,這也是深諳其中道理。漢耀啊,這可是現在關東挺有名的商會,現在更名了漢耀製造總局。
坊間傳聞,這就是徐世昌徐大人的錢袋子。曾國藩、李鴻章起了好頭兒,捧起來一堆紅頂商人,伍連德認為,朱傳文也就差不離了,總能到那一步。
現在人家有意發展西洋醫學,還等什麼,吾等學醫為救世人,一人之力有窮時,但是一個集體的力量,一個傳承的力量,是無窮的啊!耍什麼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