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怎麼說出手就出手,也不給自己一點準備時間!……徐風心中暗罵一聲。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堪堪將隨身的柺杖豎在身前。
嘭!巨力傳來,徐風感覺自己握著柺杖的手臂疼的快要斷裂,勁氣四射,激盪的船艙中塵土飛揚。徐風反手將柺杖橫在身後,如敏捷的獵豹,乘勢後躍,跳到一堆麻袋後面。
這就是修行者的一擊嗎?!
徐風心中翻起一陣驚濤駭浪。狹窄昏暗的艙低,兩人相距一丈左右的距離,那年輕修行者只是輕輕揮動手中的短劍,竟然發出如此大的威力!要不是手中有秘密武器抵擋,一招之下,恐怕已經身受重傷!饒是如此,徐風也受了不小的內傷,像被巨錘擊中胸口,胸腹間一陣煩躁。
面臨強出自己百倍千倍的敵人,完全碾壓的勢力,山海一般的壓力瞬間襲來,甚至一股死亡的味道在倉底瀰漫,面對這樣的境地,一般人早已放棄希望,甚至開始跪地求饒,徐風沒有恐懼,反而生出搏命一試的奮勇。
“咦!”
沈一郎想不到對方竟然能抵擋自己的一擊。徐風的表現實在大大出乎沈一郎的意外,沈一郎彷彿明白了善水堂為什麼不惜重金,要自己出手對付一個完全不會修行的年輕人。
船艙裡陷入短暫的安靜,徐風冷靜的站在一堆糧袋的後面,低聲調息,換手,從容的從柺杖中抽出黝黑的長劍。
沈一郎感受到糧垛那面黑劍傳來的陰冷,輕微搖頭,臉上有一種恍悟和不屑的表情。身形將要微起間,突然感覺頭頂一片黑暗——兩隻裝滿米糧的麻袋狠狠的從上砸下來。
伴著一聲怒吼,蔣遼從天而降。
沈一郎想都沒想,單掌向天,轟然一聲,蔣遼被遙遙震飛,麻袋如破布一樣四分五裂,稻米夾雜著塵土撒的沈一郎頭上臉上到處都是,顯得很是狼狽。
對上兩個凡夫俗子竟然這麼麻煩,眼前的模樣實在是有損中州天才的威名!
沈一郎被突襲徹底激怒,將功力提升到極致,背後長髮飛揚,衣衫漂浮間飛身而起,看也不看,手中短劍向糧堆接連揮出。
置之死地而後生,此時的徐風已將一切放在心外,瘋狂搏命,管你修行者不修行者,徐風用感受和計算盡力捕捉沈一郎劍氣斬來的方位和速度,用盡全身力氣輾轉騰挪,揮劍相迎。
昏暗的船艙中風聲呼嘯,劍氣縱橫,木屑夾雜著稻米在空中激盪,數招之間,艙底一人高的糧垛被劍氣斬成散在地上的一堆堆白米。
此時的糧船即將駛入幽冥湖口,水面波瀾微起,兩岸十分開闊,天空萬里無雲,船艙的激戰隔著厚厚的甲板被完美的隱藏,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美好。
一隻黝黑的箭弩突兀的出現在空中,寂靜中響起一聲短促的鳴嘯,正挽著纜繩的漢子聽到嘯聲,還沒來得及抬頭,就被箭弩貫穿脖頸,痛苦的倒下。
一時間,河口兩岸萬箭齊發,聲勢驚人!咄咄的木船中箭聲音,此起彼伏,大船甲板上倉促逃竄聲,大聲呼救聲亂成一片。
善水堂從來都不善,做的不僅僅是河運生意,十幾名幫眾上船是船伕,拿起刀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起初的慌亂很快穩定下來,各人抽出藏在木板間、糧袋裡的弓箭和朴刀,開始組織反擊。
一輪箭雨剛過,五六艘梭子快船從兩岸飛一般的襲來,船上置著箭弩,一身勁衣,手握刀劍的江湖漢子們站在船頭躍躍欲試。為首的一艘快船上,穩穩的坐著一個少年,少年臉色有點蒼白,黑色披風延展在身後,右手裡一把朴刀,穩定的拄在船頭上,箭雨中平靜的注視著越來越近的大船。
少年身後站著一位髮髻高束的老道,雙手負於身後,勁氣內斂,目光如利箭一般,盯著大船的底倉部分,像要透視厚厚的船體,那裡正是沈一郎與徐風搏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