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筐比他都大一些,往外走的時候會不停磕著腿,他身體後仰,用大腿去墊著。
貧苦人不擅長,也不習慣表達感情,親人間的親暱話語、舉動是富人才會有的。
男孩走出屋子,關好了門,沿著泥濘的巷子往外走。
地上的雪化了,凍成灰黑色的雪泥,然後結成冰面,走起來容易打滑,所以他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弄髒紙花。
好不容易來到沿街的鋪子,扎紙鋪夥計看了他一眼,驅趕道:“不收了,拿回去吧。”
阿七愣了下,杵在原地,彷彿沒聽清。
夥計又重複了一遍:“拿走,不要了。”
“可是……”阿七想說話,但看到夥計作勢要打他,趕忙扭頭逃掉了。
結果腳一滑,整個人撲到,竹筐壓得扁下去,白色的紙花給風一吹,滾出好遠。
阿七驚呼一聲,爬起來去撿,卻發現已經髒了,賣不掉了,整個人愣在原地,木著臉,茫然不知所以。
“阿七!阿七!”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身後傳來呼喚聲,他扭回頭,看到一個相熟的孩子激動地跑過來,拉著他走:
“你認字,幫我看個東西。”
“我的筐。”阿七拽著竹筐,跌跌撞撞,給同伴拉到了街口,一塊灰牆下。
只見牆上貼著一張寫滿了字的告示,旁邊還站著個穿靛青色棉袍的夥計,正在嘰嘰喳喳,說著什麼,旁邊已經圍了不少人。
阿七靈巧地擠開人群,抬頭望去,卻只認識不多的幾個字:“六……書……報紙……”
“說的什麼啊。”同伴問。
那名夥計聽到他的聲音,解釋說:
“六角書屋招工送報,日結銀錢,拿上身契,激靈肯幹的來……”
阿七起初有些茫然,但越聽,眼睛越亮,突然扭頭,朝家中飛奔,孃親有救了。
……
……
午後,陽光好了些,齊平在店裡忙了一個下午,終於在天黑前回到了家裡。
“噸噸噸。”將自己往椅子上一丟,齊平端起溫的恰到好處的茶壺,一口喝光,抹了把嘴角,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果然,相比於這些亂七八糟的瑣碎事情,修行簡直就是度假!”
一整個下午,齊平作為東家,被林妙妙拉著到處見人,先是各個鋪子的掌櫃,負責賑災事宜的人,再是各個提供錢款的商賈、老闆。
倒也不需要真的做什麼,齊平過去露個面,當個吉祥物就行。
按照林妙妙的說法,具體的瑣碎事情交給她和下面的人做就好,身為東家,齊平要做的,就是露臉。
“只要你見了對方,人家心裡就安穩了,與咱們合作便會順暢許多,要知道很多人是信不過我的。”林妙妙如是道。
齊平被說的一臉無奈,突然就理解了,為啥上輩子看電視,發現各國元首成天好像啥事都不幹,就在那各種會晤。
拉一個行程表,一整年恨不得天天都和不同的人會晤、見面……當時他有點不理解,現在有點懂了。
不過成效也同樣喜人。
以齊平六角書屋東家的身份,以及問道大會中積累的名氣,和逐漸為人所知的,在朝野中深厚的背景,由他推動這件事,當真是無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