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凝重,屋內三人陷入了沉默。
冷風從沒有關嚴的窗縫中刮過,引起一室蕭瑟。
“長鈺,你先別站著了。”慕容湛率先打破了屋內的沉悶,起身走到謝長鈺身邊,扶著她在貴妃塌上坐下,邊說道:“你還懷著身孕呢,別動了胎氣。”
“先不說我。”謝長鈺左手搭在小腹上虛扶,雖然坐下了,一雙眼仍是轉也不轉的盯著楚晟睿說道:“無雙是我的姐妹,這事萬萬不是我做的,你可信我?”
聽得此言,楚晟睿一聲苦笑,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我自然是信你的。”
“然而無雙是西涼國公主,又是抱著誠意為和親而來,其身份之特殊自然不言而喻,而此時被害,唯一的線索便是那日你送去的胭脂玉,這顯然是要將你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楚晟睿一句話說完,端起熱茶無奈的喝了一大口,眼神轉向立在謝長鈺身側的慕容湛。
“二位,雖然我已是事先過來通知了,但我可以斷言,能做出此事之人及其背後勢力一定都非同小可,長鈺,你雖然貴為太子妃,不過在世人眼中也更多將你認為一介女流,此事只要有心人稍加引導,就能將矛頭指向太子。”
慕容湛也是方才瞭解到事情的嚴重性,當下便皺眉道:“好一個陰毒的一石二鳥之計!”
“無雙是你的妻子,這一來輕則調撥你與夫君之間的關係,重則暗指太子意圖謀反,挑起兩國事端,我說的沒錯吧。”謝長鈺已經恢復了冷靜,此時敏銳的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慕容湛以欣賞的眼光看著自己的妻子,點頭讚許同意:“沒錯。再者雖然楚兄已經第一時間封鎖了訊息,但事關重大,我相信父王也很快便會聽說此事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皇宮御書房內,大門被推開,青冥國將軍身上鐵甲反射寒光。
“陛下,禁衛軍已經召集了。”
寬有一人餘的巨大書桌後,額上冠冕瓔珞珠簾晃動,手中硃筆不停,在奏章中勾勾畫畫,忽明忽暗的燭光中只看見一雙略微昏暗的眼。
“諭旨在此,送於太子府,愛卿此去速來。”
皇帝開了金口,看不清表情,將軍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低下頭去雙手恭敬接過,不敢多言。
“將軍不好奇朕因何事在這深夜宣汝入宮,帶三百禁軍前去太子府宣旨嗎?”
“臣不敢妄言。”
“罷了,遲早傳的滿城風雲的事情,說來又何妨,將軍難道一句有關西涼九公主的傳聞都未聽過?”
將軍沉默了,他的確是聽聞那和親來的西涼公主百里無雙暴斃,原因是太子妃送去的一塊胭脂玉。
“可是……那只是流言。”將軍不敢深究其中細節。
“既然市井已有此言,那吾青冥,自然得有個表態,這旨意只是要愛卿去將太子妃請來,務必不要失了分寸。”皇帝筆下一頓,終於抬起頭來,第一次認認真真的看向那燈火通明的地方。
“是……”將軍說不上來此刻自己複雜的心情,轉身走了幾步,想起一事猶疑問道,“那……若是太子不肯?”
“若太子真是如此不知輕重……”皇帝頓了頓,而後接著說道:“那三百禁軍隨你呼叫,朕只希望太子不要讓朕失望。”
鐵甲撞在門簷上發出沉悶聲響,將軍拱手,頭也不回的踏入夜色。
太子府內院,謝長鈺三人的僵持還在繼續。
“你們原本的打算是什麼?”
謝長鈺不是傻子,也很能理解先前他們瞞著自己的確是為了她好,但是她一閉眼就想到那個遠道而來笑顏如花的女子,現在卻已經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她咽不下這口氣。
“我們本來只打算說是此事是你的侍女靈波一手操辦,你有孕在身歇息在床並不知情就好。”楚晟睿話雖如此,卻拿眼悄悄地打量謝長鈺……他知道以她的性格其實應是不會同意的。
果然,謝長鈺的面色當下就變了:“此事與靈波無關,她只是儘自己的本分,若真是如此,那還不如我一力應下就是!畢竟身份在此,又有你二人在外周旋,不會有事的。”
慕容湛聽得此言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楚晟睿伸手按了按眉心,他不是不知道謝長鈺擔心的是什麼,畢竟一介侍女,若是被抓一定是投入天牢,到時候是死是活,沒人能給個準信。
但是謝長鈺已懷有四個月身孕,不管是他還是慕容湛,都不會允許她去冒這個險。
“不!主子這份心意靈波心領了,不過就讓靈波去頂這個罪吧!”門突然被撞開,靈波走進來撲通一聲跪在謝長鈺腳邊。
“靈波你?”謝長鈺一驚。
“方才主子們的話,靈波守在屋外都聽見了。”靈波抬起臉,認真的看著屋內的每一個人,“小姐此刻懷有身孕,萬萬不可以身犯險,小姐能如此信任靈波是奴婢的幸運,自當為主子排憂解難,萬死不辭。”
“說什麼傻話!”謝長鈺伸手,想把她從地上拽起來,卻無奈自己行動不便,一時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