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妃啊……”御書房中還回蕩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燕窩羹的香氣,皇帝想起先前老太監的話,食指曲起緩緩輕叩桌面,接著說道:“是住在東邊的那位吧。”
胡明德匆匆斂了衣襬行走在熹微晨光中,路過的宮女驚訝屈膝行禮,胡明德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從袖中掏出一兩碎銀塞入宮女手中,仔細叮囑道:“只說是未曾見過我。”
小宮女諾諾應了,再抬起頭時不解的望向胡明德來時的方向,猶疑的向旁的宮女求證:“萍姐姐,若是我沒記錯……那塊兒好像是陳妃娘娘的寢宮吧?”
那看上去稍長些的宮女驚慌的捂住了小宮女的嘴:“不要多嘴,還不快去做自己的事!這皇宮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你和我說說不打緊,若是傳到上頭去,可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啊!”小宮女自知失言,急急福了一福,匆匆忙忙走了。
太子府門外,將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太子殿下!恕微臣無理了!”
“將軍大人,孤敬你是國之重臣,可如今是在皇宮之內,孤身為太子,汝以為自己沒有聖諭可以將孤逮捕嗎?”
“太子殿下不如開窗看看。”將軍胸有成竹道。
楚晟睿與慕容湛對視一眼,後者點點頭,楚晟睿走到窗邊推開,映入眼簾層層疊疊的鐵甲侍衛舉著火把,沉默不語地將整個太子府包圍。
“連禁衛軍都派來了嗎?看來是真心一定要帶走你了。”慕容湛皺眉,低聲對謝長鈺交代:“要不你還是先回房裡吧?”
“不。”謝長鈺斬釘截鐵的回答:“若是我人在這兒,他們還不會怎麼樣,頂多就是保衛住此地而已,但若是我離開,你就真正成了抗旨不尊了,到時候事情只怕更加複雜。”
“長鈺說的有理。”楚晟睿點頭表示同意,說道:“殿下,你冷靜點。”
慕容湛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轉身直盯盯地看著將軍,眼神中已看不出憤怒,取而代之的是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將軍的意思是公然搶人了?“
一絲屬於上位者的嘲諷從眼角流露:“若是真讓你在孤的眼皮底下就這麼拿了我妻兒去,那本王以後還有什麼臉面立在朝中?一個男人若是連家都保不住,又何來治國平天下?”
“太子殿下還是不要強詞奪理了,您不是不知道此事實乃特殊無奈之舉,事關重大,萬萬馬虎不得,陛下既將此事託付於臣,臣也不過是盡忠職守。”
將軍沒辦法,他也覺得有些無奈,方才明明已經派人回宮裡稟告了,卻不知為何還沒有回信。
“若孤執意如此呢。”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肯定,慕容湛一手攬著謝長鈺的肩,字字句句無比堅決。
而此時陳妃寢宮中,美人榻上斜倚著個妖嬈女子,硃紅單蔻,素色衣袍散亂,纖纖玉指執著一柄刺繡精美的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扇動著。
左手捂住嘴,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朝著一旁端著瓜果盤的侍女揮揮手。那侍女忙不迭的膝行過來,將手中托盤高舉過頭頂,陳妃輕掂了一串葡萄放入口中,哀怨地看著窗外的御書房方向。
“紅袖,你說皇上他有多久沒來過本宮這裡了?”
侍奉陳妃的大宮女紅袖忙上前來為她捏肩捶背,笑道:“娘娘,陛下不是前些日子方才來過嗎,和這宮裡其他的主子們相比,娘娘您可是一貫來獨得聖寵的。”
“那又怎麼樣呢?終是比不過住在西邊那位了。”美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猶如吹出一場夢境。
紅袖知道自家娘娘指的是皇后罷了,她只是個宮女,不敢多說什麼,可是不說又定然會被陳妃怪罪,正想咬咬牙把那大不敬的話語說出口,門外突然傳來了翠鶯的聲音。
翠鶯是二等宮女,性情沉穩,今個兒的聲音裡卻帶了一絲顫:“娘娘,陛下來了!”
“什麼!”陳妃一驚,搖扇的手一停,一下子從榻上坐起來,身上披著的煙羅罩衫也順勢滑落在地上。
“這可是真的?”也不管自己露在外面的半截藕臂和那一抹白裡透粉的溫潤肩頭,陳妃一下子向翠鶯撲過去確認,紅袖忙蹲下去撿那罩衫。
“千真萬確,前面有兩個小黃門提著燈籠引道呢。”翠鶯拼命點頭。
“紅袖!別管那勞什子罩衫了!”陳妃嬌斥道:“快給本宮取水來,本宮要沐浴更衣,別忘了撒上上好的玫瑰花瓣。”
“翠鶯,你快去把前日裡皇上送來的那支西域進貢的沉香取來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