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日,大寒,陰天,無風。
煙柱紛紛揚揚升起,久久沒有彌散,那不是雒陽城的晨炊,而是街坊燃燒的餘燼。
丁原面色狼狽,花白的鬍鬚染上了不少煙燻色,包括臉上,也抹了灰,坐在一方長石之上。
這是一處還在施建的府宅,像這樣的長石還有許多,呂布、張楊、侯成魏續等人,都坐著休整。
一齊突圍而出的,還有千餘幷州嫡系兵馬,而尚在城衛營中的,恐怕已悉數戰死了。
一夜時間,丁原軍已經殺退了敵人五六次進攻,若不是呂布張楊等將神勇,恐怕早就全軍覆沒了。
不過奇怪的是,天亮之後,敵人反倒不進攻了。
剛好也令眾人有個喘息。
丁原想了很久,也沒想到竟然會落到這地步,他堂堂大漢執金吾,領的是京師禁衛, 在這雒陽城中,竟然有人會對自己動手。
“奉先, 我乃是大漢執金吾, 你說誰人敢如此大膽, 竟然謀害於我!”丁原問。
“義父,攻擊我等的兵馬, 乃是何進舊部,自然是受袁氏指使。”呂布道。
“老匹夫,竟真的敢……”
“義父, 方今之計,是要明確下一步該當如何,袁隗既然害我,不如便投董公吧。”呂布道。
投董卓?
丁原內心是拒絕的,那意味著他從此屈居人下,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這一步。
而且董卓為人, 他很不喜歡, 董卓際遇,他很是嫉妒。
明明他也是草根出身, 憑什麼就能時時刻刻佔他先機?
就因為他做過袁氏故吏?黃巾之戰中, 他差點令漢軍全軍覆沒, 也依然安然無恙,甚至可以再度出戰,稍有功績,便可封候拜將。
“難道我丁原力戰鮮卑與南匈奴,為大漢流血流汗,此功績會比董卓小嗎?”丁原心中吶喊。
就算朝堂真容不下他,他也不會選擇投董卓!
“奉先, 你以為,袁隗為何要攻擊我。”丁原問。
“二皇相爭, 義父居中,難免會被雙方不容!”呂布道。
這時,張楊插嘴道:“將軍,袁隗收攏了大將軍大部分兵馬, 必然是打算動手,才會先解決城衛軍,因為他怕將軍與董卓聯合。”
“稚叔所言極是,義父, 我軍已陷生死之地, 若還猶豫, 恐再無機會選擇了。”呂布勸道。
先前他就勸丁原,投效董卓,董卓必然會認真對待,如今殘兵敗將,必定被人輕視。
丁原沉默了一會,道:“若是投效袁隗,會如何?”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
剛剛還被人打的狼狽不堪,這下選擇投效?
呂布不解,義父為什麼就不投董卓呢?他歷來是幷州官員,如今更是幷州牧,掌一州軍政,即便袁隗名望再高,實權也難以比擬。
張楊也不解,袁隗偷襲城衛營,致使他們損失慘重,應該是死敵才對,如何能投效?
丁原見兩人不作聲,接著道:“我軍已是強弩之末,袁隗為何不乘勝追擊?”
幾人無言以對。
“我若猜的不錯,他是有意招攬,昨夜之戰,乃是袁隗對我不站隊的敲打,我想此刻,袁隗應該在等我。”
呂布與張楊吃驚的看著丁原,想反駁,卻又無從反駁, 他們也納悶呢, 袁隗怎麼不打了?
難道真如丁原所言,在等待丁原投效?
“義父,袁隗與我剛剛作戰, 殺害不少我軍將士, 而且我們之中,多數皆是幷州子弟,他豈能容得我等?不如選擇董卓,他是幷州牧,而且軍中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