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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下潮 第六十章 怎敢惜身(二)

冬陽映孤影,亭中一人獨坐寒風中。那人手中捧著暖爐,正看著面前的一冊書卷,遠遠聽得有人說了一句“晉王殿下”,於是抬眼看去。

那名男子身邊沒有一人陪侍,殷子安一行三人走到亭中,先前冷清的白芷亭頓時平生些許暖意。那位被殷子安叫作“晉王殿下”的人站起身來,看著面前的黑袍男子。

宋根平如田間老漢一般憨厚一笑,樂呵道:“這位便是秦王世子殿下。”

男子作禮道:“早聞世子大名,今日終於得見。”

殷子安作揖後一撇嘴道:“想必老頭子和文先生沒少在晉王殿下面前說我風涼話。”

幾人會心一笑,宋根平側身讓出白月兒的位置道:“這位與世子殿下一同前來的姑娘是池漱的弟子。”

白月兒作揖道:“小女白月兒,拜見晉王殿下。”

男子笑道:“白姑娘不必多禮。”

幾人坐定,殷子安坐在那晉王對面,細細打量著面前這位略顯病態的讀書人。其面部骨骼稜角分明,眼窩身陷,面色略顯蒼白,當下穿著一身裘衣外加厚厚的一層披肩,若非宋根平有言在先,殷子安必不會將其與那王朝之中首屈一指的一字號王爺聯絡在一處。其人單從這氣質上講,倒是與那魁星樓的青衣先生有幾分相像,只不過比起文先生,面前這位晉王殿下要更為瘦削一些,氣色也要差上不少。

上天當真是不垂憐這世間書生,殷子安沒由來這般想到。

“早聞世子來了交州,聽說年初還上了那大元評武榜,在這江湖上展露頭角。”

殷子安笑道:“晉王殿下在那文榜上都不知待了多少年,就別提小子這茬了。”

晉王劉暉也笑:“秦王殿下近來如何?”

殷子安故作無奈神情道:“得虧晉王記掛,好得很。”

宋根平說道:“想來是給世子殿下問厭煩了。”

殷子安認真道:“老頭子再不濟,總比晉王殿下現今處境要好些吧。”

劉暉不置可否的笑著搖搖頭。

殷子安主動給劉暉倒上一杯茶道:“在泰安的那幾年老頭子天天跟我念叨晉王殿下的好,文先生也沒少說您老人家好話,今日總算給我見到本尊了,我可得將在樓中打文先生那學來的十八般武藝都搬出來好生討教討教。”

劉暉哈哈一笑,揮了揮手道:“小殿下可饒了本王,外界都是虛傳,本王這多少斤兩自個兒清楚,可禁不起世子幾番拷問吶。”

殷子安把臉一板道:“那不成,再不行晉王殿下也得教我一些個儒家道義,日後我見著那樓裡的文先生拷問他去。”

劉暉用手指點了點殷子安笑道:“世子在泰安城隱晦十年,這嘴皮子的功夫可比那武道上的成就要精進不少。”

殷子安沒臉沒皮道:“就當晉王殿下誇我了。”

劉暉長撥出一口熱氣,搓了搓手笑道:“以前你和你哥哥出生以後秦王殿下就沒少在我耳邊唸叨,說他那兩個兒子的伶俐如何如何,子仁我沒見過幾面,不好多說,子安倒是今日一見,比之秦王所述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殷子安嘿嘿笑道:“我哥那個悶葫蘆,要是讓他來找尋晉王殿下,見到後可得好生將他那套佛門釋要搬出來跟殿下議論議論,這沒個四五天跑不脫的。”

劉暉點點頭道:“好像是聽說你哥哥子仁自延城一事後便出家了。”

殷子安道:“嗯,現在大觀寺中。”

劉暉說道:“那這一字王爺世襲罔替的位置就留給你了。”

殷子安撓了撓頭道:“那不然?總不能讓一個出家的和尚來當這王爺,皇上也不答應啊。”

“這擔子可不小。”

殷子安笑道:“不就是在那魁星樓逗逗鳥,喂喂魚,閒來無事再與那青衣先生聊聊天,下下棋。清閒得很。”

劉暉搖頭道:“不是這般思量的。”

“我知道。”殷子安長嘆一聲,笑道,“那又如何,咱也沒當過那秦王,也不知到老頭子身處其位是個什麼感覺,這帽子總歸是要給我戴上的,何必將這日後想得那般複雜。”

劉暉笑道:“世子說的在理。”

幾人沉默了片刻,一旁宋根平早先在爐子上溫的燒酒恰巧到了火候,宋老遂起身給眾人倒上。

“晉王到交州來已過了多少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