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素面上的笑容凝結。
裴氏自是書香門第,家中女孩子讀書識字那是肯定的,但是作詩的話便不是讀幾本書、背兩首詩就能夠作出的了。
這是陽謀。
作詩看的是天賦悟性,不行就是不行。
裴素不會作詩,這事不是什麼秘密,稍一打聽便能知道,但若不打聽又聽了梁小姐這番言論的話,難免便會讓人多想了。
那現在擺在裴素面前的便只有兩個選擇了。
一個自然是不作,這樣做雖能保住顏面,卻是犯了眾怒,毀了聲譽。
第二個便是作詩,自己什麼水平裴素最為清楚,若是真的當眾寫詩傳閱,那自己估計會被恥笑很久,但相較於另一個選擇所帶來的後果而言,這個顯然要好的多了。
裴素思索間,場中便短暫陷入了安靜之中。
而梁小姐見此,心知對方果真如自己打探的訊息一般,是個草包。冷笑一下,任由場中漸漸低聲議論起來,她輕輕坐下,舉杯飲茶。
倒是高看她了。
梁小姐飲了口茶,頗有些怡然自得的仔細品味了下。
嗯,平心而論,雖然裴府的人不怎麼樣,但茶還是很好的。
梁小姐勝券在握,心下更是放鬆。
事實上之前那首詩確實是她現場做的,實話實說,她也覺得那首詩做的不太好。不過目的本來便是“拋磚引玉”讓大家跟她一起作詩,從而將事態朝著自己所設想的方向引去。
她其實還寫了一首,是前段時間寫的,仔細推敲了許多天,本是用來以防萬一的,現在看來是用不上了。
這樣也好,免得讓裴家又因為她這首詩而讓世人聞名。
嗯,這樣一想,梁小姐又覺得,或許就這樣寫出來也不錯,畢竟裴十三小姐在這次宴會中丟了人,而自己的詩又讓這次的事更加流傳。
那豈不是說,每當人們聽到那首詩,都會想到裴十三小姐是個草包?
這真是太可笑了。
想到此處,梁小姐面上不由浮現笑容。
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吧?
那日,裴十三說梁家的園林不行。
那她今日便讓世人知道,這裴家的小姐不行。
梁小姐覺得,這很公平。
場中諸人覺著梁小姐說的似乎真有幾分道理,紛紛議論起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麼以為,其中不少人也都知道兩邊的嫌隙,猜到這是梁小姐在藉機尋釁但也不會多說什麼,畢竟,與自己無關。
望著場下議論不止,裴三公子正欲起身說些什麼,眼角餘光卻瞥見身側月白身影起身。
罷了,十三妹總是要長大的,她終歸也是要為自己所說的話負責的。
閉上眼,輕呼口氣,再次睜眼,裴素不再抱有僥倖心理,站起身來,身形筆直。
眼看著屏風後人影站起,方才還在低聲議論的人們紛紛收聲,且看她如何應對。
然而裴素起身後卻沒有說話。
眾人好奇看著,就見侍女抬筆墨紙硯到屏風後,放至裴素身前。
這是要——作詩?
梁小姐見此瞪大雙眼,在她的認知中,裴氏十三小姐是個極好面子的人。在她的設想中,就算是因為此事而讓席中眾人厭了她,她也會為了面子拒絕下場作詩。
如今這般情況,莫非是訊息有誤,裴素其實會寫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