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矇矇亮,漳水河面霧氣蒸騰。
史匡威睡在一艘烏篷小船內,小船在河水拍打下撞擊河岸,船身震動,史匡威哈欠連天的醒來。
“...唔?”
他第一反應就是朝北岸望去,可是寬闊的河面上盡是水霧瀰漫,卻不見一艘契丹戰船的影蹤。
他在河岸睡了七日,從早到晚睜眼閉眼都能見到契丹戰船在水面晃盪,怎麼今日突然不見了?
難不成契丹戰船還未駛出北岸碼頭?
“快!快劃飛舟,過去看看契丹大營動向!”
史匡威很快意識到什麼,焦急大吼,率領一隊弓弩手,分乘三艘飛舟,穿過水霧朝北岸快速靠近。
北岸碼頭早已人去一空,三艘戰船不見蹤影,只有數十艘舴艋小船停泊在碼頭附近,看樣子已被契丹人遺棄。
遠處河岸高地,契丹大營方向一片靜謐,不見往日的戰鼓喧天、兵士操戈演武聲響。
飛舟靠岸,史匡威率幾人上岸,小心翼翼地往契丹大營摸去,其餘人留守岸邊。
一個多時辰後,史匡威率人安然返回,黑臉滿是興奮:“契丹人果然退兵了,走的一個不剩!哈哈~~快!趕回滄州城,將訊息稟報柴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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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城樓二層,原本是一間議事正廳,如今成了朱秀白日裡打坐的道場,除了僕從馬三,其餘人一概嚴禁踏足。
香案前,朱秀躺在一張草蓆子上,蒲團當作枕頭,翹著腿兩手抱肚,敞開的衣衫露出白花花、圓滾滾的肚皮。
旁邊的笸籮裡,扔著一堆散碎雞骨頭。
馬三跑上樓,捧一壺熱茶,肩頭搭一條毛巾。
“小官人,擦擦嘴,喝些清茶解解膩。”
朱秀打嗝冒出一嘴雞味,伸出手呻吟:“三啊,扶我一把。”
馬三哭笑不得,趕緊將他攙扶起。
拿毛巾擦擦嘴臉上的油星子,咕嘟咕嘟喝幾口茶水,朱秀長長舒口氣:
“三啊,少爺我好像吃撐了....”
馬三無語地望望那堆雞骨頭,他蹲守大半夜,才從天雄軍輜重營順來一隻肥雞,還差點被幾個膀大腰圓的伙伕逮住。
大清早洗剝乾淨,美美燉煮兩個時辰,直到骨肉分離爛軟滑嫩才撈出鍋,偷偷摸摸費了一番工夫才帶上樓。
哪曾想被小官人一頓就消滅乾淨。
原本他計劃著,這隻肥雞夠小官人吃兩天了。
馬三倒不是自己想吃,最愛的雞屁股小官人大方的賞給他,還硬塞給他一隻雞大腿,再多馬三就不敢吃了,一來他牢記自己的僕人身份,二來肚子不爭氣,吃多了葷腥反倒壞事。
馬三無奈的是,小官人年少貪嘴,硬是把幾乎整隻肥雞啃光,馬三都怕他把肚皮撐破。
看著小官人面容猙獰地狼吞虎嚥,馬三感慨萬千。
在這個想吃人都撈不到骨頭啃的世道,連小官人這樣有本事的高人徒弟,也時常吃不飽飯,有肉吃的時候就像餓死鬼投胎....
朱秀身子一抽一抽不停打飽嗝,一股子肉味兒從嘴裡冒出來。
馬三趕緊輕撫他的脊背,哭笑不得:“小官人往後可得節制些....”
朱秀咧嘴,胸腹收縮一股脹氣往喉嚨頂,像個癩蛤蟆似的咕呱一聲,打嗝打到直翻白眼。
城樓下傳來史匡威標識性的破鑼嗓門,接著響起天雄軍將士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