犢鼻褌有開襠與合襠的區別,李從嘉喜歡涼爽,隨身攜帶的犢鼻褌也是開襠的。
另外還有兩支小楷軟毫筆,一小塊徽山墨錠,巴掌大小的一方歙硯,就是沒有半文錢。
“....我....我出門甚少攜帶銅錢,幾塊金鋌也交由徐彪保管....”李從嘉吸吸鼻子,有些洩氣。
“徐某的財物也交由徐彪保管,一路上的花費也是由他負責....”
徐鉉嘆口氣,身為世家子,出門最少都跟著一兩個僕從,花錢的事輪不到他操心。
徐彪等人還在改造場裡服役,渾和尚說鑑於徐彪等人私藏制式兵器入境,嚴重違反涇州法令,要繳納罰款並且延長刑期,兩三個月之後才會放出。
這段期間裡,兩人的吃喝拉撒都需要徐鉉想辦法打理。
李從嘉弱弱地問道:“徐先生,一貫錢夠我們用一個月嗎?”
徐鉉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小郡王有所不知,咱們這一路走來,一行十三人,野外露宿還好說,但凡投宿吃喝,一日花費都在四五貫左右....”
“啊?這麼多?”李從嘉黑皴臉蛋微微泛紅,鼻尖冒出幾顆汗珠,心虛不已。
這與他預想中的情況相差太遠。
徐鉉苦笑道:“這還算少的,咱們在成都每日的花費高達數十貫錢,全靠從徐家商鋪支取,否則連漢中都到不了就得餓死。”
李從嘉拱拱手訕訕道:“小王從未出過遠門,對錢財也無甚概念,讓徐先生破費了。等他日回到江寧,小王一併奉還。”
徐鉉擺擺手:“出發前有言在先,一應花費由徐氏承擔,小郡王無需客氣。只是,誰也沒想到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現在攏共只剩這些錢,只能開源節流,想辦法撐到徐彪等人出來。”
李從嘉急忙點頭:“一切聽從徐先生安排。”
徐鉉想了想,拿過李從嘉的小包袱,嘆口氣:“先把這些東西當了,換些錢,找個地方安頓下,找點活幹,邊賺錢邊等吧。”
李從嘉睜大眼,哭喪道:“筆墨硯先生儘管拿去當,可是這短褌....先生能不能給我留幾條?”
徐鉉翻看著那幾條上好蜀錦縫製的褲頭,搖搖頭嘆氣道:“此物也能換不少錢....等會進城找個布店,扯一匹粗麻,重新趕製些,小郡王今後還是改穿粗布褌吧。太過奢侈,反而容易惹人矚目,萬一有人懷疑你我身份,沒有徐彪保護,只怕有危險....”
李從嘉嘴唇囁嚅著,滿眼不捨地望著自己的小褲頭被沒收。
算了,和小命比起來,小褲頭也算不得什麼....
李從嘉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
徐鉉估算手中餘錢,把所有值錢的物件典當後,應該可以支撐他們在安定縣生活一個月左右。
另外他還要打聽那位寫下雪賦的高人訊息,找人託關係打點也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如此算下來,這些錢還是捉襟見肘。
“必須儘快找到掙錢的營生才行啊....”徐鉉感嘆。
“先生有辦法掙到錢?小王....小王可從沒這方面的經驗~”李從嘉心裡沒底氣,惴惴不安。
晚霞的餘暉灑落下,放眼望去遍野金黃,陽晉川河谷內響起一日收工的號角聲。
徐鉉站起身,遙望山嶺間靜謐景色,胸中生出豪情。
“小郡王無需擔憂,我徐鉉為官也有近十年,足跡踏遍江南十三州,即便兩手空空,憑藉胸中筆墨也能衣食無憂,一定不會讓小郡王受委屈!”
李從嘉滿眼崇敬地望著他,作揖道:“小王全仰仗于徐先生了!”
徐鉉大手一揮,豪氣地道:“走!下山!找間邸舍住下,再去那泰和樓吃一頓席,就當做為小郡王與徐某接風!”
李從嘉小臉露出喜氣,使勁吞吞口水。
兩個歡快的人影,踏著晚霞走在崎嶇的山道小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