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州城外,趙普代表劉詞出城相送。
“趙先生保重,他日若有機會,我們開封再會!”朱秀揖禮作別。
趙普嘆道:“闊別叄年,再度重逢卻只能相聚短短半日,實在可惜,趙某還想聽聽朱少郎說說這叄年在涇州的經歷。”
“哈哈~趙先生無需傷感, 時局紛亂,大爭之世遠未結束,你我皆是這浮世當中的一縷草絮,皆有身不由己之時!
相信亂世總有結束之日,到時候你我再坐下來吟風賞月不遲!”
趙普笑著點點頭,四處看看,又拉著朱秀走到一旁:“朱少郎有仰察天象,卦卜測算, 洞悉天機的本事, 還請實言相告,這次的動盪,結局究竟如何?”
朱秀微微一笑,趙普這是來找他問前程來了。
“此次動亂並非天數,實乃人禍!事在人為,我會盡全力,助郭公和柴帥重返開封!”
趙普沉默片刻,壓低聲道:“倘若郭公揮師南下,是想清君側為朝廷撥亂反正,還是....還是....”
趙普猶豫著說不出口。
朱秀笑道:“還是乾脆掀翻了這烏煙瘴氣的鳥朝廷,自己當家做主?”
趙普無語地看著他,苦笑道:“朱少郎是斯文人, 切莫學潘美那渾人, 滿嘴市井汙言穢語。”
朱秀饒有興趣地反問道:“趙先生更傾向於哪一種結果?”
趙普遲疑了會, 正色道:“趙某認為, 天命不在劉漢!”
“哈哈哈~英雄所見略同!”朱秀開懷大笑,“當年劉承祐在滄州視你我為眼中釘,如果不反, 你我永無出頭之日!”
趙普心虛地趕緊四處瞧瞧,苦笑道:“朱少郎倒是個實誠人。”
二人相視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拋開天花亂墜的大道理,擁護郭威率領鄴都兵馬造反,對他們來說是最具有前途的道路。
“趙先生放心,在下一定竭盡所能,助郭公登臨開封!”朱秀嚴肅地拱手道。
趙普也沉聲道:“趙某在邢州也會盡全力,助劉老節帥與開封朝廷斡旋,靜候義軍佳音!”
“趙先生保重!”
“朱少郎珍重!”
二人揖禮道別,朱秀跨上馬,揚鞭躍馬往南而去。
“老趙,下次見面再找你喝酒哈~”潘美翻身上馬,大咧咧地揮揮手。
一隊安國軍騎軍護送他們直奔鄴都方向而去。
趙普駐足目送,心中的大石頭緩緩落地,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幸虧朱秀幫忙成功勸說劉詞,否則讓何徽一番鼓譟,說不定真的會說動劉詞出兵與鄴都對抗。
牽一髮而動全身,安國軍如果與鄴都兵馬爆發衝突, 河北必亂。
於公於私,趙普都希望郭威能舉起反抗朝廷的大旗,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飛黃騰達的好機會。
劉詞對趙普有知遇之恩,趙普也視劉詞如父,自然希望劉詞能走上正確的道路。
追隨郭威,便是他眼裡最正確的道路。
想到朱秀不遠千里從涇州趕來,趙普忽地有種感覺,莫非朱秀早就算到天下局勢會走到這一步?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趙普搖搖頭,朱秀確有怪才,但也不是真的神仙,不可能把天機徹底算清。
那麼只有一種解釋,朱秀對於時局的走向和判斷,有出乎常人的敏銳感和精準感。
“往後每逢大事,還是先探探朱秀的口風再做決定,以免行錯路走叉道....”
趙普嘟噥一句,回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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叄日後,朱秀一行趕到鄴都。
鄴都已是重兵雲集,戒嚴管控,幸虧有張永德手持郭威軍令,一路通行無礙直接入城。
偌大的城裡儼然一副氣氛壓抑肅殺的景象,張永德臉色陰沉,似乎從中覺察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