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苦笑道:“前幾日我心神恍惚,渾渾噩噩像是得了癔症,難為大郎還為我名聲著想,為我遮掩一二。”
“子為父隱,本就是綱常所在,父帥言重了。”
郭威點點頭,瞧出柴榮神情裡有些猶豫,問道:“軍中可是還有其他情況?”
柴榮憂愁道:“近日我派人探聽各軍動向,大部分將領都是父帥的老部下出身,聽聞開封驚變全都義憤填膺,表態支援父帥起兵南下。
不過也有一些將校,對於起兵之事頗有意見,主張按兵不動,先探探朝廷風聲再說....”
朱秀聽懂了柴榮的意思,鄴都看似重兵雲集,一部分郭威老部下出身的將領氣憤朝廷殘暴不仁,願意追隨郭威造反。
也有一部分將領心存顧忌,不願或者不敢與朝廷作對。
總的來說,就是鄴都軍中意見不統一,對於造反一事還沒有形成統一共識。
事關軍心士氣,這個問題不容忽視。
朱秀皺眉思索,這的確是個嚴重的問題。
魏仁浦又道:“此外還有一樁麻煩事。貝州永清軍和邢州安國軍態度不明,沒有表態願意聲援鄴都。
這兩處藩鎮一東一西,掐住鄴都北上兩翼,如果鄴都大軍南下以後,這兩軍鬧騰起來,只怕會斷了我軍後路。”
郭威濃眉緊皺,沉吟不語。
如此看來,鄴都大軍也不是想動就能動的,還有一系列麻煩急需解決。
朱秀從夾領裡取出一封書信,笑道:“邢州安國軍一路已經退去,這是劉詞老將軍的親筆書信,託我轉呈大帥。”
“哦?”郭威大喜,急忙接過書信展開來看。
“好啊!劉詞已在信中表明支援本帥,發誓絕不會聽從朝廷旨意進犯鄴都!只是劉詞家小皆在開封,他擔心朝廷會下毒手,所以不敢亮明態度,只能暫時假意屈從朝廷旨意。”
魏仁浦接過書信看了看,沉聲道:“劉詞與帥爺乃是故交,此人也算忠勇之士,按理說可以信任。
不過眼下局勢混亂,難保劉詞不會首鼠兩端。”
朱秀笑道:“魏先生放心,劉老將軍一片赤誠之心,他是絕不會投效朝廷的,我可以為安國軍作保。”
張永德也道:“我們從邢州來,與劉老將軍面談過。朱秀曉以利害,成功勸服老將軍棄暗投明。安國軍在邢州演兵佈陣,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給朝廷看。”
魏仁浦笑道:“既然是朱少郎親自談的,那自然不會有錯,畢竟朱少郎能言善辯,想來劉詞也逃不過你那一張巧嘴。”
朱秀乾笑兩聲,幽怨地看著他:“魏先生又拿在下打趣。”
魏仁浦報以和善笑意。
郭威笑道:“朱秀剛來便立下大功,權且記下,日後再論功行賞!”
“多謝大帥!”朱秀忙揖禮道謝,心裡樂開花。
柴榮道:“如此一來,外患還剩貝州永清軍。永清軍節度使王知並非父帥舊部,此人出身河東節度使劉崇門下,在開封時就與李業等人走得近,只怕不會跟我們一條心。”
魏仁浦捋須凝重道:“永清軍有兩萬之眾,其中又以老卒居多,若是不能收復,著實可惜。就算出兵鎮壓,只怕也難以短時間內攻克,這該如何是好?”
眾人沉默,一時間誰也想不出好辦法。
郭威忽地問道:“李重進現在何處?”
柴榮苦笑道:“重進與我一同從深州回來,原本父帥命他擔任貝州防禦使,這廝卻賴在鄴都不願去赴任。
之後聽聞開封噩耗,沒過兩日重進便不見了人影,我四處派人尋找,暫時還沒有他的下落。”
朱秀和柴榮相視一眼,皆是無奈搖頭。
這個節骨眼上,李重進竟然玩起了消失,真是大齡兒童不讓人省心啊~
“派人加緊打探,一定要儘快找到重進。”郭威叮囑道。
“父帥放心。”柴榮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