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咂嘴,來到江寧半月,增長的見識比他前二十八年的人生加起來還要多。
朱秀更加在意的是江寧城寬鬆的營商氛圍,直接促使了城市手工商業的興盛。
因為朝廷政局穩定,當朝皇帝李璟又以寬仁之名享譽民間,這些都讓江寧城裡的氣氛趨近於平和。
開封城與之相比,多了些嚴酷冷肅之氣,隨處可見的巡街使、府衙差役、坊市兵丁,使得整座都城的氣氛趨於嚴肅。
“朱兄!”
紫雲樓前,身後傳來呼喊,朱秀回頭望去,李從嘉和徐鉉聯袂而來。
身後還有兩人,一個是曾經在洪福樓以扇會友的李德明,另外一位老者,年逾五十,一身緋色綢袍,頭戴黑幘巾,相貌儒雅,老態明顯,一雙眼睛滄桑有神。
從五官相貌看,老者年輕時候,必定也是一位俊朗倜儻的美郎君。
“你二人乘車來的?”朱秀拱手見禮,笑問道。
李從嘉道:“街上行人太多,車馬難行,交給拴馬倌找地方停車去了。”
幾人相視而笑,都對這寸步難行的瓦子街道感到無奈。
“某來介紹....”徐鉉側身讓開,剛要說話,朱秀跨前一步,率先揖禮道:
“德明兄,洪福樓一別,沒想到今日再見。”
李德明手裡拿著朱秀贈送的精美摺扇,笑吟吟地道:
“李某卻沒想到,慷慨贈扇的賢友人褚珣,竟然就是鬧得江寧滿城風雨的朱侯爺!”
“哈哈~讓德明兄見笑了!當日化名與兄相識,還請見諒!”朱秀道。
李德明微笑道:“朱侯爺當日深陷囹圄,依舊有閒心聽曲,這份從容鎮定叫人佩服!”
李德明揚了揚手裡的摺扇:“這扇子乃是朱侯爺所贈,價值更是倍增,李某可算是佔了大便宜!”
“哪裡哪裡,德明兄堂堂狀元,這扇子經兄把玩,沾染狀元財氣,如果他日德明兄不要了,可記得還給我,打著德明兄的旗號轉手一賣,還能淨賺不少!”
二人你來我往相互吹捧,又存了取笑對方的心思,一時間言詞上誰也沒能佔便宜。
李德明後退一步,拱拱手無奈道:“恩師您也看見了,這朱侯爺口才之伶俐,徒兒卻是及不上的....”
儒雅老者微微一笑,捻著須目光平和地看著朱秀。
“晚輩朱秀,見過韓夫子!”朱秀面色一肅,恭敬揖禮。
能讓李德明堂堂狀元尊稱為師的,自然就是名傳江左的韓熙載韓夫子。
也是今日筵席主角。
偷偷打量韓熙載,嗯,比流傳後世的畫像更清瘦些。
“朱侯爺無需多禮。”
韓熙載微笑頷首,受他一禮,算是預設了和朱秀之間,長輩晚輩的身份次序。
“老夫與鼎臣互為知己好友,安定郡王也稱老夫一聲韓師,今日是好友相聚的私宴,老夫就倚老喚你一聲文才。”韓熙載淡笑道。
朱秀忙道:“韓師是弟子尊敬的江南名士,能聆聽韓師教誨,是弟子的榮幸!”
韓熙載微笑不改,直視朱秀,目光灼灼:“聽聞文才辯才無雙,剛才和德明寥寥幾句聽得老夫委實不過癮,待會,老夫倒想跟你好好辯駁辯駁。”
徐鉉和李從嘉相視苦笑。
朱秀眨眨眼:“不知韓師想辯論的題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