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緊皺眉頭,輕聲道:“和李重進有關?”
張永德微微點頭,苦笑道:“此刻,那黑廝成了最不穩定的因素。”
朱秀也感到有些棘手,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演變成今日局面。
李重進這廝竟然趁著郭威和柴榮不注意,跑到宿州去了。
現在這傢伙手握鎮淮軍,天知道他會不會跳出來作亂。
萬一郭威有個三長兩短,訊息傳開,這黑廝在宿州舉兵反叛,謊稱是柴榮謀逆害死官家,淮北諸州必定震動。
到時候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亂子。
朱秀相信李重進不會叛亂,但他身邊之人可不一定,鼓惑之下,那黑廝牛脾氣上頭犯了渾,這天下可就亂了套。
朱秀用力搓搓掌心,手心裡盡是冷汗。
馮道捋捋白鬚,看向朱秀:“晉王的意思,你都明白了?”
朱秀拱手稱是。
馮道嘆道:“你準備一下,今日就趕赴滑州吧!早些見到官家和晉王,聽候王命行事!”
魏仁浦面色凝重,叮囑道:“你此行肩負重任,萬不可疏忽!私情與大義,你要分得清楚!”
朱秀苦笑,看來這些朝堂老人精都已猜到,柴榮召他到滑州是為了何事。
一眾朝堂重臣都朝朱秀投來希冀目光,朱秀起身長揖道:“諸公放心,在下身為周臣,一定不辱使命!”
出了貽模門,張永德見四下裡無人,低聲道:“見到晉王,談及李重進,你須得多加勸慰,莫要讓晉王對他心生芥蒂。若真讓你去宿州,見到李重進,對那廝好言相勸,莫要一錯再錯!
總之,不能讓兄弟反目之事發生!”
朱秀笑道:“我還以為經過殿前親軍整軍風波,張大哥和李重進大吵一架,已經跟那廝絕了交情,看來那廝的生死,張大哥還是在意的。”
張永德苦笑道:“我與晉王、李重進自幼相識,雖說性情不太合,但兄弟義氣總是有的。
不管那廝犯多大的錯,只要他不踏出無可回頭的一步,我都會顧念這份兄弟情義,希望他好好活下去。
我相信晉王也是同樣的想法。”
朱秀點點頭,鄭重揖禮:“小弟多年來承蒙幾位兄長照顧,也絕不希望你們任何一人有失!
張大哥放心,若我去宿州,一定把李重進平安無事帶回來!”
“保重!”張永德一抱拳。
當日晚間時候,朱秀辭別老母,又跟符金環幾女一一話別,派人去知會朱武,安頓好家中,帶上史向文趕赴滑州。
抵達滑州已是兩日後,調任滑州擔任節度使不久的白重贊在府裡設宴款待,知道朱秀是奉晉王命前來接駕,極力邀請朱秀住在府裡。
朱秀知道他是想從自己這裡打聽些訊息,可他連柴榮面都沒見著,照樣一問三不知。
至於郭威病重的訊息,觀白重讚的言行,恐怕也聽到些風聲。
朱秀在滑州節度府住下,面對白重贊百般追問只能打太極。
倒不是擔心他對柴榮不忠,只是皇帝健康與否本就是極為敏感的話題,他哪裡敢隨口胡說。
又過三日,護持天子的親軍開入滑州城,為首兩員大將,赫然是樊愛能和何徽。
天子輦駕在一片綾羅傘蓋、威武軍旗的掩映下駛入城門,白重贊和朱秀率領滑州文武官員出城迎接。
晉王車駕空無一人,問了隨柴榮回京的王樸才知道,柴榮一直留在天子輦車裡侍奉。
天子駕臨滑州,又是親征凱旋而歸,自然要舉行酒宴慶賀。
柴榮並未拒絕,只說官家龍體不適,命自己全權主持。
當日傍晚,柴榮在節度府接見白重贊和一應節鎮官員軍將,談笑風生,眾人都以為官家只是輕微感癢,並無大礙。
酒宴氣氛歡愉輕鬆。
雖然沒有機會覲見官家,但晉王代官家出面慰問滑州軍民,也讓軍心民心得以安定。
深夜,酒宴散去,朱秀卻突然得到柴榮急召,命他前去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