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耳朵,除了落雪聲,什麼都沒聽到。我抱起它,朝北飄去,“宵宵,看到姐姐了嗎?”
“沒有。”
“聽到它到底在哪裡哭了嗎?”
它指指地上,“孟姐姐,不是姐姐哭,是雪在哭。”
我們落到雪地上,它肯定地點點頭,“孟姐姐,真的是雪在哭。”
我抓起一把雪,仔細一看,每一朵雪花都很完整,像是剛從地裡盛開出來的,中間比普通的雪花多了一顆橢圓的花蕊。我拿了幾朵舉在眼前,這花蕊,晶瑩剔透,搖搖欲墜,我輕輕晃了一下,“叮”的脆響,花蕊落了下來,消失不見……
我的心情不自禁地顫抖了,那是一顆明晃晃的眼淚啊!我抱著宵宵飄了起來,雪已經哭了,又何必再踐踏它們呢?
天眼透過雪花,看到亮堂堂的一片。
“宵宵,你和豬八戒哥哥還有聯絡嗎?”我舉起袖子問道。
“我好久沒有見到他了,都有點想他了。”
“那我帶你去找他好嗎?”
“好啊!孟姐姐不許騙人,媽媽說騙人會長又大又長的象鼻子的。”
黃泉渡口的結界硬生生地把宵宵擠了出來,我不敢帶著它強行闖界,怕它被結界的戾氣所傷,只好先把它送回平川,車無非對我千恩萬謝。
等我再次趕到黃泉渡口時,廣場上人聲鼎沸,只聽到有人拿著大喇叭高喊:“肅靜!肅靜!!豪華快艇一千兩黃金一位!五小時內抵達奈何,準時開船,準點到達,送豪華午餐二十菜一湯,送絕色美人歌舞表演,請有需要的人跟我來。”
呵呵,相同的套路,喊了一千年了,就不能創新一下?這也難怪,秦廣莊主年老體衰,又喜好飲酒,平時哪有閒心打理黃泉莊事宜?它的二兒子秦江南副莊主雖然盡兢兢業業,盡職盡責,怎奈老實木訥,能力有限,毫無建樹,幸而秦廣是閻羅王姑父,雖然油水豐盛,卻無魅擠兌,況且只是擺渡初來乍到、安分守己的新魅入府,也未出過半點差池。
我分開魅群,找到個拿喇叭的管事的,“你好!請問秦莊主在嗎?”
“喲!這不是孟大人嗎?怎麼有空來黃泉渡口了?”它恭恭敬敬低頭答道,“秦莊主和副莊主前幾天便去了羅浮莊喝喜酒了,不知道孟大人有什麼事呢?”
“這裡說話算數的還有誰?”我直截了當地問。
“回孟大人的話,和閱總管正在辦公室開會,小的去通傳一聲。”
“好的,有勞了。”
立在渡口,冷風陣陣,黃泉輕漾,不禁想起初來報到那日的景況,歷歷在目,多麼淒涼!誰曾想有朝一日,再立在這裡,卻成了地府無魅不知無魅不曉的孟婆了!多得了陸判哥哥傾力相助,要不,豈會有我今天的輝煌?
正想得入神,有魅請我去總管辦公室。
和閱迎到門口,笑嘻嘻地喊道:“稀客啊!是什麼風把孟大人吹來了?”
“和大人,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請你幫忙來了。”我首先表明了來意。
它依然笑嘻嘻地說:“先別說幫不幫,孟大人的事,只要小的做得到。趕快進來,邊喝茶邊聊。”
東拉西扯閒話了一陣,我直入主題,“和大人,我想麻煩你幫我準備一條豪華遊輪,我要帶一批新魅入府。”
它馬上跑到門口張望了一下,關上門,正色道:“孟大人,新魅入府不是迎新莊的事?難道孟大人有難言之隱?需要小人……”
“要看大人是否方便,若有難處,我另想辦法便是。”我恬淡的說,心裡並不著急,即使它不願意幫我,總還是想巴結巴結陸判哥哥吧?說真的,很想陸判哥哥了,有無數次想張嘴找它借電話,跟陸判哥哥說說話,到最後,還是忍住了。
它站起來揹著手低著頭在辦公室慢慢踱步,彷彿在斟酌,在思量。然後不聲不響地坐回沙發上,眉頭緊鎖。我心裡暗笑,這件事於他而言,並不是多難。“和大人,不方便是吧?那你忙,我也不打擾了。”我裝作起身告辭的樣子。
他馬上攔住我,“孟大人,我都講過了,你的事就是小人的事,就算再難辦,小人也會殫盡竭力,只是,這事還要上下打點……”
我微微一笑,“錢不成問題。”
“大概是哪天過渡?多少魅?”
“就這幾天,過渡前一天我會再來的。至於魅數嘛,目前尚不確定,但我會按魅頭算錢的。”
和大人送我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