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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蘭江上的日與夜 第65章、髮飾(一)

顧修韻早過了撒嬌的年紀,她“嗨呀”一聲,仰起脖子幹完了剩下半杯,帶著兩分醉意回道:“不就是週一早課?逃就逃了唄。”

“么兒在看你敢這樣說?討教訓”顧華鍾無奈說道,畢竟住小兒子家裡,當著面慣大了老顧家這代唯一的女孩,但慣著不是順著,總得有個度。

顧修韻眼角餘光瞥到老媽要下樓了,又是逃課又是早上喝酒,抓住就沒完了,她慌忙抓了塊酥餅塞到嘴裡,含糊道:“那我走了噢。”

“急什麼?叫李潔開車送你上學,李潔啊?李潔?”

“不了,我自己騎車去!”聽到是要坐老媽的車去,顧修韻跑更快了。

孫媽沒攔住幾乎是奪門而出的顧修韻,擔心道:“虎妞這早上就這麼虎,我叫小張跟跟?”

“她一個大姑娘,上月起十七了,磕著碰著能怎樣?由她去,別礙著小張又站崗又跟梢的。

騎著她那輛永遠都嶄嶄新的腳踏車上了路,顧修韻騎得快極了,在軍區大院裡光幾百米就喊了聲“叔叔阿姨爺爺奶奶”,等過了大門“軍事管理區”的牌子,她才算鬆了口氣。

藉著酒勁,顧修韻越蹬越快,風吹過她熱地發燙的臉頰,穿梭在車流中,她才不撥鈴鐺,任那些掛著軍牌、白牌的紫旗車喇叭按得震天響,騎得快樂了,她索性脫了外套一裹往肩上一搭,放單手騎車,紅髮夾束著的馬尾辮替她跳起舞步,不需要伴奏,她自己唱便是。

“茂木生長,爭取三寸日光,公平公正。

謝漁人送我出港,熱氣球高高在上。

一旦前行,無暇左顧右盼。”

也不知闖了多少個紅燈,擾了多少臺坐著聯盟政要的轎車,顧修韻絲毫不怕甚至還想唱得更大聲些,她胸前佩著龍大的蟠龍校徽,這就是最好的通行證,再者說,她還是自己靠腳發力,沒浪費燃油配額嘞!

清一色刷灰白黃色的復興樓匆匆掠過,這些經過現代改造的六層公寓樓去掉了老式樓的土黃呆滯,城區統一規劃後,額外添上的花景陽臺令整個街道都變得爽朗悅目,每當人們經過這裡,都會深深感到重建中的聯盟那股蓬勃朝氣,當然了,朝氣更多來源於觀日區裡十數萬高校學生。

繞過環島,顧修韻向玉藻區的交界橋騎去,以此為分界點,後面的九一路都是軍校,從前面的鳳儀路開始,全是普通高等院校。

顧修韻開始按鈴鐺了,“鈴鈴鈴”地甚是響,她可是不是為了提醒車輛,而是為了提醒人!看,驕傲的龍大學子來了!第一女子師範學院的尼姑們速速讓開!現代了,以三千年前第一帝國時期的女裝為藍圖設計校服,最後整了個長袍大褂的尼姑服,多屑哦。

你看軍校裡那幫和尚才隔了一條街都不來!

顧修韻哈哈大笑,頗為悠遊地過了女子師範的校門,這副颯然模樣惹得無數人側目,她毫不避諱地解開襯衫兩顆釦子,瞧看最順眼的附中學妹吹了聲口哨,回頭之際摸了把人家臉蛋,渾然不顧人家那是錯愕還是嬌羞模樣。

我想起來了,我昨天晚上看的是都市言情小說。顧修韻一雙丹鳳眼彎得月牙似地。

過了鳳儀路,轉到景海路,街角處稍向前百來米就是觀日區通向玉藻區的交界橋,人流熙攘,顧修韻酒勁也散地差不多了,推著車與一群龍大附中的中學生們一道右拐過馬路。

在這群還十四五歲的孩子裡,高了她們一個頭的顧修韻自然顯得極為矚目,但聯盟的中學生們普遍特徵是心無旁騖,尤其是個個立志去隔壁龍大的龍大的附中學子,彼此都抱著書,不肯放過一絲時間。反正交警指揮下,這年頭無人敢越雷池一步。

顧修韻湊到某個臉蛋圓嘟嘟、鼻樑間喜慶點點的少女後邊,側耳聽著她背誦的課文,不覺懷念起當年她還是中學生的苦讀生涯。

萬惡的填鴨式教育,顧修韻想到,然後默默給這個學妹鼓了把勁。

右拐直走三百米,即是景海路5號,著名的龍山大學。它以三座高低不同的奇峻石碑為校門,遠望如同筆架山,三座石碑分別刻有“博雅、明思、力行”。

龍大的前身為戰前聯盟公認首位的天京大學,從帝國至聯盟的四百年間走出無數英才。戰爭爆發前,天京大學師生便全部轉移至龍山地下城內,也因此改名為龍山大學,儘管今時今日總體而言不免大為縮水,但校門筆架石碑和前聯式的行政樓、圖書館依然不曾改變,它的尊崇地位也不曾改變。

沒有校門不代表誰都可以進,雖然顧修韻最討厭的事之一就是翻包出示證件,但校門口警衛可不會與她展開一場民主與體制的激情辯論。某種意義上來說,國防部那個傻子上尉還算聰明的。顧修韻過校門時想到。

由於週一緣故,校園內行人許多,顧修韻又開始了在軍區大院時的那種應答,不同的是,在家裡那旮旯她實在沒法和一眾見過自己小時候追打他們崽兒的叔啊姨啊擺譜,但在學校可以。

但沒必要。

顧修韻矜持而不生疏地和每一個打招呼的同學致意,作為剛入學就實力主管了文學社這種風雲社團的狠女,認識她而她不認識的人多的要命。

正在琢磨口誅筆伐批判下早課這種陋習的顧修韻,聽到了兩聲喇叭,她回頭間忽略了車上的人,也忽略幾聲故作扮熟的“顧妹~顧妹。”

她直接報以一個字。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