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上蒼本就有意隱瞞自己罷!
可此地,竟被我體內的混元之氣給霸佔了,這又意味著甚麼?
於尊乾脆不再作想,他的身體,浸泡在滄海間,耳畔的滄浪,漸漸地失去了聲息,慢慢地,他眼前的物什,亦變得蒼白無色。
但他的意識,卻依舊十分清晰,像是一本書單薄的紙張,而他所處的這片世界,也正如這張輕薄的紙張。
他冥心吐息,而此時,他的腦海間,漸漸地多了一片畫面,倒是不知,心海中,所見之事究竟是不是曾經發生在這裡的故事。
那些畫面,漸顯得清晰,他亦捕捉到了。
畫面中,是一張張潑墨的宣紙,在半空中飛舞,執筆的武者,更似是文人,吐息間,手下的墨痕,已然成形,武者的腳下,是一片滄海,挺著風浪,那宣紙在風中巨震。
落下的筆墨,充滿了靈性,似乎有萬千武人,在揮毫潑墨間,盡數登場,故時的一切,在思緒的耗費下,漸顯得真實客觀了,一生中,託付終生的人,一路錯過的人,那些惠顧過自己的恩人,那些被他一刀斬斷情絲的女子,還有一生為惡的兇人,皆在眼下的筆墨中,栩栩如生。
所有的世事,皆記錄在這一張張淺黃色的宣紙上,浸泡在筆墨間的行伍崢嶸,變得清晰,又再次模糊。
慢慢地,當思緒拔離而出時,於尊遠望滄海,輕輕地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你告訴了我一切,可......你還活著嗎?」
端坐在渡船上的老者,大喝道:「小子!你要留在這裡,還是隨我離去?」
「離去?離去又將去往何方?」於尊長吁了口氣,迷惘地望著長空,道。
「老夫再等你
一刻,待你想明白了,我二人便離開如何?」老者道。
於尊心底一滯,忽的哈哈大笑起來。「我突然不想離開此境了,不如你先走罷!」
老者怒瞪著於尊,暗歎了口氣,心道:「看來,他的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於尊匿於滄海間,他的周身,皆是一片血紅色的海水,而在那片海水中,他也再次感悟到了生命的真諦。
生匿於妄,妄生於傲,傲為名,名為道,道為始源,源為歸處,天之縱,修道者,無妄,無名,無道,天地之本,亦歸於途,亦生於途!方可成己大道!
道境艱澀,卻漸漸地融入到他的血脈中,聽到血液沖刷心臟,血液中,自是蘊含著世間大道!
在滄海間,徜徉恣肆,此地大道暗生,他的心底,也漸漸地明白,或許此行應是與他體內的混元之氣有關!
此地萬事萬物,皆孕有道境,也就是說,不僅僅是這片滄海,或為故人的一方修煉之境,更確切的說,這片滄海,乃是故人的小世界,所誕而出!
也可以這麼說罷!眼下的這片世界,本就是無數的小世界拼湊而成的,無論是滄海亦或朝陽,無論是蒼山還是江河,即便是那一花一葉,亦可以稱之為一方世界。
這片世界,有著太多令人驚訝的事,而往往,這些無端之事,是凡界之人,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的一幕!
也就是說,這方世界,本就是無數武道修煉至巔峰的武者,生前遺留的小世界,拼湊而出!
所以,於尊才慢慢地悟透了老者言中的「天靈界」,又何謂天靈界!
浸泡在血色的海洋中,望向腳下,距離大地仍有萬里之遙,通透的海水,似乎有意沖刷他的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兒,或者說難以放開的事兒,也在那一刻間,慢慢地被他撂下了。
而他的腦海中,卻不斷地翻湧出三個熟悉的字眼——忘憂界!
他喝過忘魂酒,品過斷腸歌,他也曾無數次地跌倒,又倔強著爬起來!他是一個不屈不撓的人,只要他認定的事情,無論多麼艱難,他也終會做到。
只是,令他偶爾迷惘的,還是那個面容清麗的少女,想起少女恍若謫仙般的氣質,想起少女唯美的笑靨,他的思緒,便會沉浸其中,或是被迫的拔離思緒,或是被現實狠狠地當頭一棒,這就是他,這就是一個深情的少年,不曾妥協的過去。
此時,浸泡在這片滄海間,他的腦海間,劃過了一個人的影像。他心底一怔,他的眼前竟是那個他不曾知曉名姓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