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他臉色有些古怪,悠然道:“如果當時你能在崔闖出手時動手,我們三人聯手,結果或許就會不同了吧?”
那人沉吟道:“可是沐公子不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麼?”
沐瀟湘面不改色,道:“我沒有出手的理由,因為這單買賣我沒有接。”
“而你沒有出手的原因,我也能夠猜到,因為你和我一樣,都是想先看看對方的門路。”沐瀟湘吐著煙霧,說道:“因為你也想知道公子羽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那人道:“關於沒有出手的理由,我們的確有些相同。而且如今我已經知道,公子羽是一個不好殺的人。”
“所以如看來,當時我沒有草率接下任務的選擇是明智的。”沐瀟湘微微挑眉。
那人沉默著,許久後才說道:“可是你今晚出現在那裡的選擇卻並不明智。”
“因為我後來還是出手了,對嗎?”
“是。而且還是一次失敗的出手。”
“我可以解釋成那是一次純屬個人原因的出手。”沐瀟湘臉色陰沉不定,說道:“你可知我為什麼會選擇在那時出手?”
“因為我。”那人沒有任何思考就直接回答道:“因為你以為我會出手。”
“可是你並沒有。”沐瀟湘眼神忽然冷了一冷。
那人忽然輕嘆:“我想出手,可是卻不能出手。”
沐瀟湘神色微變:“如今黑榜十人眾已除其三,而你既然也位列之一,憑我的感覺你就算不是在我前面的那兩位,名次也絕不會低於崔闖,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你的武功也相當不錯。既是如此,我想知道你不能出手的原因。”
那人語氣沉重:“誠如你之所言,公子羽是一個很可怕的人,所以當時的他並非孤身一人。”
“哦?”沐瀟湘心裡一沉,皺眉道:“如此說來,他也預先留了後手了?”
“不錯,還是一個很棘手的後手。”那人沒有隱瞞的意思:“一個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人,可是武功應該與我不相上下,更有可能還在我之上。”他語氣一頓,補充了一句:“而且這個人在江湖應該也是一個生面孔。”
“真是意想不到。”沐瀟湘不由得有些脊背發涼,從而感嘆:“一個江湖中間人,身邊為何會有那麼多不為人知的高手相助?這個公子羽到底是什麼人?”
沐瀟湘語氣有些驚訝的恐慌,因為公子羽這個人讓他深切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可怕”。這種可怕源自於心底,因為此刻他的體內還留著一隻斷腸蠱。
但這件事情,沐瀟湘打算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除非公子羽有意宣揚。
誠如沐瀟湘自己所說,紅樓不光是一個對外人很無情恐懼的存在,對“自己人”同樣如此。所以紅樓之中彼此並不相熟的原因大半也源自於此。
那人在屏風後又自斟自飲了一杯,他顯然已經感覺到了沐瀟湘語氣中的震驚,但他卻並沒有為此覺得對方有誇大其詞的意思,因為他心中同樣震驚。
縱觀紅樓創立至今,儘管也遇到過十分麻煩的目標,但卻從未有一個像公子羽這樣的人讓黑榜十人眾的殺手如此膽戰心驚過。
公子羽幾乎沒有耗費太大的精力就讓十人眾的其中三人從此除名,並且還讓名列前三以及排名未明的另一個人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讓雅間中的兩位黑榜殺手感到心悸的是,擁有如此能為的時候,竟然只是一個江湖中間人。除此之外,紅樓對這個中間人的瞭解就等於無。
沉默之後,那人道:“一個沒有具體背景,在江湖上以替人解決各種麻煩為業的中間人,他接手的麻煩中自然也包括許多殺人的買賣,雖然行事很是古怪,但卻從未失手,所以在默默無聞數年以後,才在江湖上以策命師的稱呼而漸有聲名。這就是公子羽留在江湖上的所能查到的所有情報了。”
微微一頓,那人又語氣凝重地說道:“或許就是因為他的具體情況不為江湖所知,而中間人這個職業的立場又讓他在江湖上沒有樹立過太多的敵人,所以他才能在江湖上如魚得水。不過從我們兩次對付他的行動來看,公子羽絕對不止是一個簡單的中間人而已,以我的猜測,他浪跡江湖多年的背後,一定已經形成了一股屬於他的江湖勢力。只是目前來看,他的勢力還沒有具備浮出水面的條件而已。”
此言一出,沐瀟湘手中的煙管就不由得在嘴邊顫了一下,心中隱約感覺到了一種冷冽的寒意。
沐瀟湘雖然有些讚賞那人由點及麵條理清晰的剖析,但讓他心裡隱隱發冷的卻依然是公子羽。從那人冷靜的分析中沐瀟湘就聯想到了一件事。
那件事算起來不過就是一句出自公子羽口中的話:與紅樓開戰。
當時的沐瀟湘只覺得這句話實在太過狂妄,就算公子羽有通天之能,憑他一己之力,又如何能與殺手勢力遍佈天下的紅樓為敵?
如今冷靜的思考以後,沐瀟湘才猛然察覺,像公子羽這樣一個城府高深莫測的人,如果他沒有一股屬於自己的強大勢力為依靠,他又怎麼會說出那樣一句沒有任何把握的妄言?
沐瀟湘想到此處,背脊再次冒出一陣冷意,因為他已經能隱約感覺到,紅樓即將遭到一場前所未有的挑戰,而這場挑戰的物件,來歷不明!
而作為紅樓殺手,又是黑榜十人眾之一的自己,也將不可避免的成為對方的目標。
或者說,從今晚自己面對著公子羽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成了他的目標了。
沐瀟湘沉默著,心中忽然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他雖然是一個殺手,但卻有一個非常靈活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