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殺手只會用武力卻沒有頭腦,那他一定活不長久,更別說會成為一個頂尖殺手了。
而沐瀟湘就是一個有頭腦的殺手,所以他隱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公子羽明明有機會將自己除掉,而他卻用一個在自己看來很是牽強的理由放棄了,就為了要與自己來一場賭命之局。古怪的人往往有古怪的行徑,而公子羽就是一個古怪的人。所以在當時看來兩人之間的賭約似乎也看不出有其他特別之處。可如今想來,以公子羽古怪卻又精於算計的性格來說,看似簡單的賭約好像有那麼一點不簡單的內在。這種模糊的卻又讓人極不舒服的感覺,讓沐瀟湘一時抓不住關鍵,一時不得其解。
這個念頭在沐瀟湘心裡一閃而過,他只是微微有所警覺,然後就沒有再多想。因為他很清楚,除了幾次算是試探性的交手,他似乎並沒有其他弱點暴露在公子羽眼中。
如今對沐瀟湘來說,最重要的事是要儘快解除身體內的斷腸蠱,只有解除了功體的禁錮,他才有機會再一次面對公子羽。或許在那個時候,才能解開他心中的疑問。
然而偏偏就在這時,一個不知名的黑榜同袍卻找到了他。
經過短暫的沉默,沐瀟湘吸了一口煙,接著那人先前的話題,說道:“倘若公子羽真有隱藏的江湖勢力,那紅樓這次只怕是遇到硬點子了。因為他臨走前要我帶一句話給紅樓,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那人聞言,似乎有些意外:“真是有意思。難道這就是你們沒有繼續以命相搏的原因嗎?”
沐瀟湘聞言,暗中就微微鬆了一口氣。從那人的話中可以判斷出,他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已經著了公子羽的道這回事。
所以他表情就恢復了平靜,淡然道:“在我沒有正式接到殺他的任務之前,我是不會和任何一個人以命相搏的。”
“如此說來,公子羽之所以也沒有全力出手,就是為了要你帶一句話?”那人語氣有些趣味。
“沒錯。”沐瀟湘吞雲吐霧,“所以我才說紅樓這次怕是遇到硬茬了。”
那人忽然冷笑一聲,有些不以為意的道:“卻不知他要你帶的是一句什麼話?”
沐瀟湘挑了挑眉,“在說出這句話之前,還是讓我先猜猜你吧。因為他雖沒有明說,可我卻能感覺到,這句話他是衝著紅樓之主說的。”
“樓主?”那人這次真的有些驚訝了,然後就一陣輕笑,“他可真把自己當成一盤菜了。”
他的話裡充滿了不屑與鄙夷,所以他笑了。
在江湖上,如果說紅樓就是懸在無數江湖人頭頂的一把刀的話,那紅樓樓主無疑就是那個看不見的握刀人。
江湖上還沒有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紅樓主人,他就像一團籠罩在江湖上的陰影,沒有人看得見也沒有人摸得著,可是卻讓無數人為之膽戰心驚,聞風喪膽。
刀已經足夠鋒利,而握刀的人自然是更為可怕的存在了。
但沐瀟湘卻並未有任何情緒的變化,他淡然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之前也是這樣認為的。不過聽你剛才一番話,卻又讓我不得不重新重視起這個問題。”
“我不得不承認他的確算是一個厲害的人物。”那人語氣恢復淡然:“但若說他想與樓主對抗,那簡直就無異於蜉蝣撼樹,痴人說夢了。”
沐瀟湘沉吟了片刻,說道:“雖然紅樓的力量遍佈天下,但組成紅樓根基力量的人卻並不熟悉,這一點相信你也很清楚。”
“是。”那人在屏風後微微點頭。
“而紅樓的力量也並非只有已為人知的黑榜十人眾。我們也不過是那些力量中的其中之一而已。”沐瀟湘道。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再次微微點頭。
沐瀟湘眼睛盯著屏風,繼續說道:“我雖然在黑榜排名第三,可除了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以外,剩下的人我也並不熟悉,甚至連見都沒見過,這當中自然也包括你。”
那人語氣輕描淡寫:“不知沐公子到底想說什麼?”
沐瀟湘微笑道:“儘管我並不清楚這個江湖上到底有多少殺手是屬於紅樓,但我卻還是知道一件事。這件事是關於一個人,一個紅樓殺手。”
那人默然不語。
“我知道在眾多的紅樓殺手裡,有一個人雖然也是殺手,可他卻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雖然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誰,可他的綽號卻在紅樓內部非常有名,那個綽號就叫狐眼。”
那人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屏風後的嘴角好像輕輕挑了一下。
沐瀟湘目不轉睛的繼續盯著屏風,“狐眼,顧名思義就是狐狸眼睛的意思。狐狸是所有動物中最狡猾的存在,它善於觀察,判斷精準又嗅覺靈敏而且狡猾無常。而擁有這個綽號的人,除了偶爾接任務殺人以外,更多的就是履行與狐狸特徵相似的職責,那就是監察。他監察著紅樓中的人,收集著江湖上的情報。如果說紅樓是樓主手中的刀,那狐眼就相當於是樓主的眼睛,替他掌握監視著江湖和紅樓的一切情況。”
沐瀟湘說到這,就收回目光,繼續抽菸。
而屏風後的人卻略有沉吟,然後說道:“所以沐公子的意思,是認為我就是那個狐眼?”
“我只是說一件我知道的事,並沒有說你就是。”沐瀟湘淡然道:“就算有,那也只是猜測。因為我也說過,這個時候能找到我的人,絕對不是紅樓中的普通人物。”
“分析得很有道理。”那人在屏風後輕輕撫手,“可如果說我並非你猜測中的那個人,你會覺得那是謊言嗎?”
“那並不重要。”沐瀟湘搖搖頭,“我之所以會說狐眼的事,是因為整個紅樓中,應該只有狐眼才有更多的機會接觸到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