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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謝安寧

“果然如此。”

謝安寧冷哼一聲緩緩站起,從斗篷裡又摸出一份紙卷展開,依舊是一張通緝令,上面畫像之人正是地上那顆人頭。

程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雖聽說過江湖上有人以人皮面具作偽裝之用,但卻從未親眼見過,此刻一見謝安寧手中那張面具薄如蟬翼栩栩如生與真人面孔無異,也不知是否真是以人皮製成,不由得既感驚奇又是詫異。

卻見謝安寧盯著地上那顆人頭,緩緩說道:“此人名叫刁兆興,青州玉昭縣人氏,曾是荊州長河幫幫主司馬長河門下弟子,但數年前曾與他人勾結利用長江碼頭走私紅貨而觸犯幫規被逐出長河幫。而後他浪跡江湖便結識有命案在身逃亡江湖的石庚醜,他兩人乃青州同鄉一拍即合,不久後便先後在蜀湘等地聯手再次犯下數樁命案,手段兇殘乃是窮兇極惡之徒,但這人武功挺高,官府追殺捉拿無果,刑部才懸賞八千兩銀子通緝。”

程肅聽著謝安寧說完,又看了看那張通緝令,上面所述內容與後者所說基本無二。但程肅卻皺起眉頭,他雖清楚石庚醜的通緝令,但這刁兆興的通緝令卻並未下發至常州,因而他才略有疑惑。但他馬上就想到,這刁兆興雖也是通緝犯,但所犯之案與石庚醜身上的命案相比實在輕了太多,畢竟那鐵臂神猿可是能排進刑部十大通緝重犯之一的大惡人。或許就是因為刁兆興的案子還達不到舉國通緝的嚴重程度,所以刑部才沒有那麼重視,因此許多州府並沒有接到此人的懸賞通緝令。

在刑部懸賞通緝令上,石庚醜的賞金是三萬兩銀子,而這刁兆興卻只有八千兩,僅憑這種簡單對比,就能區分兩人的罪惡程度。

程肅想到此處,疑惑便消了大半,同時不由對謝安寧暗自讚許,由衷說道:“謝姑娘能對兇徒的情況瞭若指掌,的確不愧是緝刀人中最出類拔萃的高手,更乃女中豪傑也!”

謝安寧卻對如此讚許之言毫不在意,她看著手中的面具,皺眉道:“方才我曾與此人交手,他的刀法頗有火候,可奇怪的是他會的刀法並非只有一種,而是集武林中數家刀法於一爐,卻又雜而不精,我便因此生疑有意試探,後來他果然竟又使出了荊州滄浪刀的招式,滄浪刀法正是荊州長河幫主司馬長河的成名武功,我便懷疑他就是刻意易容偽裝了相貌的刁兆興,但我不解的是,出身長河幫的刁兆興又為何會數種路數截然不同的刀法。”

她話音稍頓,隨即接著說道:“我知道石庚醜尚有同黨沒有落網,其中之一就有那刁兆興,於是便刻意在此逗留,料想必定會有人前來救他。可沒想到人是等著了,但卻是來殺他的,而且殺他的人還是曾與他一同犯案的同夥,真是讓人意想不到,難怪石庚醜見到這兩人後忽然神情大變更口出奇怪之語,只怕當時他就已經猜到刺殺之人定有他的熟人。”

程肅沉吟道:“被自己同黨刺殺本已奇怪,但這刺殺者卻又以假面目前來截殺就更是怪上加怪了,而且最後那名兇徒竟然會將自己同黨一併殺死,只怕是不想讓他的同夥被人抓住逼問來歷,故而痛下殺手滅口,所以這中間定然另有隱情。”

謝安寧瞧了他一眼,這才微微一笑,道:“所以我便將這裡的情形與程捕頭說了,至於這裡面到底有什麼隱情真相,那就要靠你們府衙去查了。”

程肅神色有些僵硬的笑了笑,他雖也辦過不少案子,但像今日這種沒頭沒腦的兇殺案卻是頭一次遇到,一時真有些焦頭爛額,只覺十分棘手。但他心頭卻忽然暗自思忖:“這石庚醜本就是通緝要犯,如今落入官府之手遲早都是要被殺頭處死,如今被同夥刺殺雖是怪異,但只怕極有可能是個人私仇被人報復,最後就算查不明白,只要石庚醜一死,也大可以江湖仇殺為由結案。再說像這種窮兇極惡之徒本就死有餘辜,也用不著耗費精力去為他討個什麼公道真相。”他暗忖至此,原本焦慮之情便消散了大半。

程肅神色稍有緩和,忽然又聞到了那種刺鼻氣味,頓時皺眉問道:“謝姑娘,方才這裡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程某聞著像是有硫磺硝石的味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謝安寧淡然道:“程捕頭可曾聽說過震天雷?”

“震天雷?”程肅聞言一怔,隨即搖頭道:“程某不曾聽過,那是何物?”

謝安寧並未覺得意外,她耐著性子解釋道:“震天雷乃是江湖上的一種火器,也是一種暗器,是由江南霹靂堂所制,此物內藏火藥機關,外裹鐵皮,一經發出觸之即炸,小小一枚震天雷威力可達三丈方圓,被炸者就算身穿鎧甲甚至有護體罡氣也難以抵擋,乃如今江湖上威力奇大的暗器。”

程肅恍然道:“震天雷程某雖未曾聽說,但江南霹靂堂卻是早有所聞,據江湖上傳言,江南霹靂堂是製作暗器的江湖世家,尤其擅長製作火器,也是唯一一個向官府備案的的江湖世家。據說江南霹靂堂還曾有人被朝廷工部選中參加攻城火炮的研製,用以邊關防備。”

謝安寧淡然道:“沒想到程捕頭身在公門,對江湖上的事也頗為熟悉。”

程肅笑道:“程某身在公門,少不得要與江湖上的人打交道,這些事也都是道聽途說罷了。”他話頭一轉,忽然神色一變,皺眉問道:“莫非方才有人在這裡發出了震天雷?”

謝安寧點頭道:“不錯,正是那逃走的兇徒向我扔了一枚震天雷,所幸沒有傷及無辜。”她說得雲淡風輕,但程肅卻大感詫異,他早已觀察過茶棚內的情形,不但現在空氣中還瀰漫著濃烈的火藥氣味,地面更是被烈火焚燒得滿目瘡痍,他雖沒有親眼目睹,卻也能猜到那震天雷的可怕威力。但真正讓程肅詫異的是,謝安寧竟能在震天雷巨大的爆炸下毫髮無傷,這等本事當真匪夷所思,不得不讓人心頭驚異,同時在心頭暗道:“此女雖年紀輕輕,卻能成為緝刀令行走江湖四處緝拿兇犯,更被稱為刑部第二高手,看來的確不是等閒之輩,難怪就連火器也無法傷她了。”

程肅便不由得對謝安寧更高看了幾分,當下嘆道:“那兇徒既然用如此可怕的暗器都無法傷到謝姑娘分毫,足見江湖上對姑娘的傳言不虛。只是不知謝姑娘可曾看出那兇徒的來歷?”

謝安寧微微搖頭:“此人雖然是用劍,可他的劍法全是置人於死地的狠辣殺招,我一時未能看出他的劍法路數。”

程肅沉吟道:“謝姑娘江湖經驗豐富都未能看出那人來歷,看來此案絕非短時間內可以了結,為今之計,只有先將這兩具屍首帶回府衙再行查探了。”

他忽又看向那具渾身泛著青黑之色的屍首,皺眉道:“這個人是否也是石庚醜的同夥之一?”

謝安寧也看著那具屍首,搖頭道:“此人不在刑部的通緝令上,他也沒有易容,因為他是中毒身亡,如果易了容臉色不會和身體其他部位的面板顏色相同,但此人武功不俗,應該是另有來歷之人。”

程肅一時也想不出其他辦法,皺著眉頭道:“既是如此,便先返回府衙再說罷。”

此刻一眾捕快也已對現場勘察記錄完畢,程肅便吩咐手下就近從那些小販處找來兩輛板車,將昏迷不醒的石庚醜和兩具屍首小心安置後,又讓人順便將那茶棚老頭一併帶上,準備返回常州城府衙一起作詢問事宜。

謝安寧見這程肅雖相貌粗獷,但做起事來卻有條不紊流程分明,顯然對辦案頗有經驗。

官道那邊,公子羽見茶棚內已準備離開,便輕輕吐了一口氣,低聲對王馬道:“熱鬧看得差不多了,咱們也走吧。”

王馬早走離開之意,便輕輕一抖韁繩,趕著馬車緩緩前行。

程肅正指揮著手下捕快將板車固定準備上馬離開,謝安寧卻忽然開口道:“且慢。”說罷快步走出茶棚來到板車前。

程肅問道:“謝姑娘可有什麼發現嗎?”

謝安寧微微搖頭,卻對推車的捕快說道:“煩請兄弟把他們的衣服拉開看看。”程肅心頭不解,微微皺眉,卻也沒有反對。

那捕快雖同樣不解,但他們這幫捕快見這年輕女子乃名動江湖的刑部緝刀人,對謝安寧極為仰慕欽佩,當即就準備伸手去解開兩具屍首的衣服。

謝安寧忙制止道:“屍首有毒,不可用手。”那捕快臉色一變,忙道:“多謝姑娘提醒。”隨即拔出佩刀,以刀尖割開屍首胸前衣襟,露出胸膛皮肉。

謝安寧凝目細看,見兩具屍首胸膛之上並無異樣,隨即便道:“沒事了。”

那捕快正要收刀,謝安寧目光卻無意間掃過那斷頭的刁兆興左手手腕,頓時神色微變,便對那捕快道:“借刀一用。”

捕快將刀遞了過來,謝安寧持刀翻開刁兆興手腕,只見那手腕內側靠近小臂處竟有一塊猶如被燙烙的暗紅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