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殷嘆息:“我若有此兒媳,也可死而無憾了。”
天光大亮。
闊別二十餘載的難兄難弟,心裡再多不捨,也到了散席的時候。
臨別之際,趙弘殷突然跪地:“小弟不孝未能侍奉父母雙親,此乃生平之憾!周軍強勢,南唐必然不是敵手,還望兄長……善自珍重。”
“二弟也是……”鎮國公紅了眼眶,伸手去扶。
江銘玥取出一瓷瓶,憂心道:“二叔長年征戰身帶舊疾,恐壽元不長,當多靜養,切忌勞心傷神。此藥,每十日服一粒,或可延年益壽。”
趙弘殷哈哈大笑:“你二叔我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壽元長不長的也無所謂。”
鎮國公板著臉道:“讓你拿著,你就拿著!銘玥精通醫術,總歸是為你好,二弟莫要大意。”
“好,我收下就是。”趙弘殷這才接過那精巧的瓷瓶。
趙雋躬身行禮:“二叔,保重!”
清晨露重。
趙弘殷揮揮手,瀟灑的隻身離去,鎮國公父子站在甲板上目送良久。彼時,鎮國公並不知曉,昨夜的重逢是他們兄弟最後的一面。
這艘小船,踏著黎明的曙光,悄然返回壽州……
對壽州將士而言,喬裝成婢女的江銘玥,並未引起太過的關注,反倒是南唐朝廷下發各州的邸報,封賞鎮國公府嫡子趙雋為壽安侯,令將士們軍心大振。
對趙雋而言,卻是又驚又喜。
當晚,良辰鋪床疊被後,江銘玥剛要在臨時新增的床榻睡下,忽見趙雋走來,腆著臉問:“娘子,睡床可好?”
江銘玥的身份,壽州節度使劉仁贍,算是為數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自劉彥貞兵敗後,壽州就增加士兵登上城樓,事先作好開戰的準備。
“那一戰,本官多次勸解,只可惜徒勞無功。李重進斬殺我軍將士首級一萬多,躺在地上的屍體綿延足足三十里,收繳軍用物資器材多達三十萬件。對我們南唐而言,可謂損失慘重。”
壽州府衙內,劉仁贍扼腕嘆息不已。
“原本江、淮一帶長久平安無事,百姓不懂打仗,南唐戰敗,百姓們大為恐慌。殘餘的部眾前來投奔壽州,滁州刺史王紹顏卻棄城逃跑。”
“皇甫老將軍和姚將軍退守清流關。我方水軍一萬多人,將船隻停靠在淮河上,在塗山腳下宿營。”
“只可惜,周天子御駕親征,大部隊到達。大將趙匡胤奇兵突襲,一舉奪下滁州,敵軍兵臨我壽州城下,本官能保一時,可……壽州又能固守多久?”
劉仁贍的擔憂,鎮國公父子感同身受。江銘玥此時也緘默不語,兵力懸殊,苦無良策啊!
適逢滁州平定,趙匡胤任命趙普為滁州軍事判官,越發認為他是個奇才。
隨著他在軍中的威名日益盛大,每當親臨軍陣,必定用精美的輅馬繩帶,裝飾坐騎,鎧甲兵器也鋥亮耀眼。眾將勸說:“將軍,您這樣,豈不成了敵軍的活靶子?”
趙匡胤大笑:“那又何妨?我本就想讓敵人認識我!”
趙匡胤獻上皇甫暉等戰俘,皇甫暉傷勢很重,見到柴榮,臥著說:“臣下往日屢次與契丹交戰,未曾見到過像您這樣精銳的軍隊。”
皇甫暉盛讚趙匡胤的勇敢,柴榮因而釋放了他。這位年邁的老將軍,回到壽州沒幾日,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