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皓月當空。
店鋪門外那兩棵如門神般的柳樹,春意未濃,綠芽始發,卻早已攀折殆盡,春風過夏風至,卻怎麼也吹不綠了。
破舊木桌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個酒罈,夜風襲來迷人眼,酒不醉人人自醉。
南佳佳那迷人的瓜子臉上浮上一抹紅暈,這小妮子的酒量當真恐怖如斯,對壇豪飲,幾輪過後便是敗下陣來。
縱然心中有萬千不服,可實在已經喝不下了,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然,拱手作罷,“你贏了。”
瞧著許南燭面頰緋紅整個人搖搖晃晃,若真一頭栽倒下去,估計明日中午才能醒來。
街道上悉悉索索的腳步停了,估摸著莫仇的屍體已經被專人清理乾淨了,史冊上不會記載這號人物而周遭又封鎖了街道,聰明人更是不會將今日所聞所見掛在嘴邊,待到時間一長便會被人淡忘。
南佳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面帶笑意,“你不是一個過激的人。”
莫仇雖然只是一個小人物,死了也就死了,可那些暗中的反骨又該當如何啊?有人在前面撐著下面人才不會肆無忌憚,如今這面反旗倒了,揚起的塵土當如何收場?
許南燭醉醺醺撐著下顎迷離的看向她,輕聲道:“莫仇只是一個幌子,自洛陽事變後多少人恨不得我死,又有多少人惦記著我這顆頭顱?他只不過是一個可憐蟲,被推到了主位上的替罪羊,葉子凡那小子估計也是利用這一點去牽制他背後的勢力,如若不然就他那脾氣莫仇還能活到今日?可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我不殺他只是暗流,我殺了他才會翻湧。”
南佳佳抿了抿唇,問道:“你想一網打盡,可在這地方說這些不該說的話,就不怕隔牆有耳?”
許南燭打了一個酒嗝,一陣微風似女子溫潤玉手拂過臉頰,清涼帶著股獨有芬芳,“如今這臨近三條街道全被封鎖,誰能進的來,誰又能出的去?等我們離開後這些人都會被細細盤查,我現在走出這個門檻那葉子凡便會騎馬而來信否?”
自入徐河城,葉子凡一直未曾露面,不難猜出他是可以躲避,如今又怎會自動現身。
南佳佳擰眉搖頭,道了句:“不信。”
許南燭呵呵一笑,站起身踉蹌走到門口,已經跨過門檻的腳又縮了回來回頭問道:“我若贏了你便親我一口,我若輸了摘星樓裡面的秘籍你可隨意挑選三本帶走如何?”
南佳佳破天荒露出個笑臉,果斷拒絕:“不賭!”
正琢如何才能誘騙這小妮子上當,身後傳來葉子凡清冷的聲音:“末將參見殿下!”
南佳佳掩唇輕笑,從兩人比拼酒量開始他就沒安好心,故意大聲喧譁甚至不惜摔碎酒罈用來掩蓋那微弱的馬蹄聲,這些她都聽的見只是佯裝不知道。
至於原因估摸著是惦記上她那一副精鐵拳套了,當初許南燭光是看見就愛不釋手,善察人心的南佳佳對於他這點小心思如何能夠看不透?
輕咳一聲佯裝不勝酒力便倒在葉子凡懷裡,呢喃了一句:“下次我一定勝你。”
葉子凡雙膝點地,抬手將殿下托起後者滿臉緋紅鼾聲漸漸響起。
走到他身旁定睛瞧了一眼,南佳佳心中冷笑故意朝他腳面狠狠踩了下去,隨後大步離去。
豎著耳朵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隨後消失不見,許南燭這才起身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葉子凡肩膀沉聲道:“我這還沒賣出門檻呢,你著啥急?”
瞧著他那一副嚴肅,不苟言笑的模樣,當即甩了甩衣袖丟下一句,“榆木疙瘩!”
剛跨出門檻怒氣未消又折返回來重新坐在凳子上,“保王和順一家平安,另外採購糧草是怎麼一回事?”
葉子凡鄭重點點頭,“幽州缺糧,祈年讓我買糧。”
幽州雖然大部分田地還屬於荒田,但各個郡縣儲備的糧草足夠應急,當下並無戰事哪裡需要那麼多糧草,細細斟酌後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景城一帶難民全部趕赴到了幽州。
這並不是一個好訊息,糧草消耗過快,行軍儲備糧要是虧空那璃陽一旦來戰南糧北運要道一但被扼制,這三十萬鐵騎和城中百姓便要餓肚子。
許南燭連連嘆息,心中不勝煩躁,“你買到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