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塊寬大無比的幕布,悄悄地拉開了,罩住了山川、原野、河流。一時遠處的群山,近處的房子、樹木,都由清晰變模糊了。
微風拂過篝火堆,火焰被吹的有些傾斜冒著零散火星,撲面的熱氣有些炙烤。
許南燭端著酒杯坐在長椅上似乎被眼前熱鬧的人群隔開,獨自一人孤飲孤酌。
嶽斌正與顧南征在比拼個把力氣,誰若輸了就要飲酒一碗,惹來一群女卒圍觀,在一旁吶喊助威。
或許在旁人看來這樣的軍營生活很是愜意,但真正經歷過的人才會發現其實並未如眼前那般美好,炎炎夏季重甲著身,夜晚更是蚊蟲叮咬悶熱的透不過氣。冬季鐵甲吸寒更是冰冷刺骨,唯有春秋兩季才稍微能夠舒服些時日,常年穿戴甲冑的人,身上多少都會落下些病根,就連楊直也不例外。
篝火上烤著羊肉、香氣四溢。姬如雪切下脊背肉與一整隻羊腿放在木盤中端到殿下桌前。
許南燭用匕首片下一塊腿肉放進嘴裡咀嚼,羊肉味道很鮮美,儘管只是加了一小撮鹽依舊很美味。但吃過老容精心調製的醬汁與其對比後便是稍有遜色,至今許南燭也沒有弄明白他是如何調製的。
每回許南燭誘騙詢問下,這老容總是憨笑中透著股精明,道:“獨家秘方,告訴你還能叫秘方嘛?”
聞言,許南燭這臉上也就沒啥好臉色了,當即便是揮舞棍棒就要敲打這個邋遢老頭子,那是不死不休的架勢,一邊追一邊怒罵:“你大爺,你隔這跟我藏著掖著是吧,怎地三天不打你,你就不知道小爺手中殺威棒的滋味啦?”
這老容是一邊跑,一邊憨笑著還不忘提醒道:“少爺,那....那是燒柴棍。”
現在細細想來啊,當真是悔不當初,要知這老小子奔赴死地說啥他也得將這醬汁秘方給套出來,也不至於現在饞了卻已是尋不到人。
許南燭端起酒杯朝著明月傾灑一杯酒,感慨道:“下輩子,老子非得打斷你的雙腿......然後再養你一輩子。”
姬如雪蹙眉看了一眼殿下,待收回視線只是文靜的坐在一側吃著青菜,那烤肉卻是很少碰。
吃了幾塊烤肉便是越發想念老容的手藝,一想起這邋遢老頭就沒什麼胃口了,抬眸間卻是發現神機營女卒們吃的都是清一色素菜,烤肉幾乎都是每人只吃一點,偶爾有人貪嘴還會被訓斥。
姬如雪將嘴裡的食物咀嚼嚥下,拿出錦帕擦拭唇角食物殘渣這才開口解釋了一句:“神機營女子與虎甲營配合在於體重把握,若體重相差太大,那虎甲營將士出手力道偏重就會太高,輕了則飛躍不起來,因此我們軍營需要嚴格控制飲食。”
聞言,許南燭砸了砸嘴,這美味佳餚擱在眼前卻不能暢快的吃,這要落在自己身上那還不得憋屈死。
酒足飯飽之後,隨著號角聲響起,姬如雪倒是率先拿起擱在角落裡的弓箭走到了靶場前。
嶽斌託舉著盾牌快速衝了過去,後者翻了個筋斗落於盾牌之上。
嶽斌雙臂用力向上一頂,藉著這股推力,她迅速搭箭在空中翻轉中三箭同出,正中靶心。
原本正在吃晚飯的女卒們紛紛鼓掌吶喊,眼眸流轉間竟是嚮往。
夏荷有些貪嘴的悄悄走到殿下桌前片了塊肉塞進嘴裡,滿臉享受。
許南燭端著酒杯瞧著這貪吃的小妮子忍不住想笑,但後者被發現後只是尷尬笑了笑,便是故意岔開話題道:“我們軍營的老傳統了,每次吃完飯姬將軍都會露一手,算是給軍中姐妹們樹立榜樣,只可惜直至現在都沒有人能夠超過姬將軍。”
瞧著雙手不自覺的揪衣角的夏荷,許南燭輕笑搖頭趁旁人不注意切下一塊肥瘦相間的羊肉偷偷遞到她面前。
夏荷嚥了咽口水,起初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耐不住誘惑便是一股腦塞進嘴裡,這塊肉可不小,她那張瓜子臉都鼓成了球形。
這一幕看的讓人不禁有些心酸,許南燭問道:“你離開神機營不是可以天天吃肉了?”
夏荷臉上的神情便是一沉,埋怨道:“我就是嘴饞吃了殿下兩塊肉而已,不至於被趕出神機營吧,那您也太小家子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