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虎豹騎迅雷風烈兵分兩路,沒有任何號令指示但行動卻異常迅捷有序,二百悍卒果斷丟棄戰馬擺開圓陣將許南燭護在中央,其餘六百鐵騎迅速擺開雁行陣仗,所謂雁形陣是一種橫向展開,左右兩翼向前或者向後梯次排列的戰鬥隊形,就像猿猴的兩臂向前伸出一樣,是一種用來包抄迂迴的陣型,但是後方的防禦比較薄弱。而向後的排列的就是倒”V”字形,這是為了保護兩翼和後方的安全,防止敵人迂迴,如果兩翼敵軍是機動性比較強的騎兵,則在靜止時,可獲得處於中央步兵的保護與支援,而又可發揮進攻騎兵的威力。
這些久經沙場的悍卒光是氣勢上便是要比那黑騎軍高一個山頭,僅僅是擺陣護主就已經能夠看出這支鐵騎的驍勇之處,圓陣防守,雁形陣則攻守兼備,若攻不破這兩道陣仗,怕是無人能夠傷及許南燭一根髮絲。
顧南征騎馬站在最前方待命,只要許南燭一聲令下他便率先衝殺而出。
八位壯丁抬著鑾輿從中門走出,壓下鑾輿前頭掀起車簾,迅速有人跪爬上前當起了墊腳凳。鄭奇淵在隨從攙扶下走了出來,他頭上戴著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
康雪燕與童鳶在前,豐勝和豐旭在後,呈方形將鄭奇淵護在中央,有這麼四位高手左右其爾擁之,便是連那宗師境之上的高手怕是也沒有辦法全身而退。
童鳶眼珠子一轉,便是朝著許南燭投去個意味深長的笑臉,舉手投足間盡顯風韻姿態。
鄭奇淵語話軒昂,如吐千丈凌雲之志般道:“朕封你幽州王賜爵位,可爾等為何要幹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莫不是早就存了謀逆之心?你外公楊直所拿虎頭斷魂槍鎮守邊關,到頭來卻為了你小子斷送了性命,毀了一世聲譽。朕念往昔情誼不殺你,可你竟不知死活,今日朕就成全你們全家去陰曹地府團聚。”
伺候皇上的新晉太監總管三寶,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當即適當的扯著嗓子呵道:“大膽幽州王,見到聖上還不速速下跪!”
嶽斌看到握著刀柄瀟灑而立的主公,只能看到他的側臉,在獰笑!
虎頭斷魂槍置於午門前遭百官唾棄辱罵,那時可他可曾想到,正是這柄長槍守住了邊關!
現在一服高高在上的姿態嘴臉,讓人感覺到無比的噁心。
嶽斌怒髮衝冠,握著虎頭斷魂槍的手重重一砸,憤恨道:“老主公為璃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可你這狗皇帝卻一心想要殺之,說起話來信誓旦旦,實實在在的事倒沒做過一件,這樣的皇帝俺嶽斌不屑跪拜,俺主公更是不能跪!”
鄭奇淵冷笑一聲,側頭朝著身後彎腰卑屈的楊山,冷言道:“這就是你們楊家養的好狗!”
楊山面色一驚,惶恐頓首道:“陛下,老臣忠心天地可鑑,望陛下明斷啊!”
鄭奇淵雙眸微眯注視著嶽斌手裡的虎頭斷魂槍,帶著扳玉的手微微攥緊了幾分,冷笑道:“好一個忠心天地可鑑,今個你表給朕瞧瞧,也讓諸位將士們看一看你的忠心。唉......楊山啊,朕知道那是你外甥,你下不去手情有可原,但那柄虎頭斷魂槍可是你父親楊山之物,怎能落在外人之手?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拿回來?”
楊山叩首道:“老臣遵旨!”
嶽斌怒目圓睜,如虎視兔般惡狠狠的瞪向鄭奇淵,握著虎頭斷魂槍的手微微顫抖,萬千話語擠壓在咽喉轉化成低吼而出。
沉悶嗓音便是連戰馬都聞風喪膽連連後退嘶鳴,那些個黑騎軍更是不自覺攥緊了手中兵器宛如驚弓之鳥。
楊山眼眶微紅走到顧南征前,低沉嗓音如驚雷炸開般擠出兩個字:“滾開!”
顧南征眼眸微寒,手中戟刀依舊橫欄在他面前。
許南燭仰頭輕嘆著道:“給楊將軍讓路。”
虎豹騎居是楊直舊部,雖然只聽令他一人調遣,可這楊山的身份使得這些悍卒們不願痛下殺手,那可是楊直唯一的血脈。
八百虎豹騎讓出一條道路,萬目睚眥的注視著楊山邁步而去。
嶽斌老淚縱橫,雙手緊緊死握住虎頭斷魂槍不肯撒手,倔強的臉上爬滿了悲憤。
楊山握著槍桿滿目猩紅,朝著嶽斌命令道:“鬆手!”
嶽斌手中依舊跟楊山較勁,始終不肯撒手,熱淚滾落倔強搖頭,吼道:“老主公一生戎馬,俺嶽斌不能讓他留在這鳥地方受人欺辱.....不能!”
楊山重重一腳踢在嶽斌雙膝之上,後者身體微微前傾的踉蹌搖晃隨後站定,不動如山,他唇瓣緊抿,牙齒咬得咔咔作響。
待楊山抽出腰中佩劍高舉時,許南燭抬手拖住他握劍的手腕,冷眸如霜,沉聲道:“楊將軍,楊大將軍,嶽斌如此卑微護主,你難道還要殺之?其憎不能恨,其怨不得仇,這便是你所願看到的盛世之景....嶽斌交槍!”
嶽斌臉上肌肉輕顫,嘴唇顫顫巍巍什麼話也道不出,但雙手仍舊不甘鬆開。
許南燭眼眶微紅含淚,抬手握著槍桿在嶽斌耳畔輕聲道:“總有一日我們會奪回來,但不是今天,嶽斌鬆手!”
嶽斌鬆手的那一刻,再也抑制不住內心湧動的情緒,跪地高呼:“俺嶽斌無能,不能護老主公安寧,俺嶽斌有罪啊!”
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雲霄,許南燭單手橫拿虎頭斷魂槍置於楊山面前。
楊山伸出顫抖的手接過長槍,在嗓子呢喃:“南燭,我......”
許南燭背過身深深吸了一口寒氣緩緩吐出一息白霧,道:“楊大將軍不必多言,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