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謝書易神色著急一臉茫然的趕回別苑,看到桃漾這副模樣時,剛大喊了一聲,就被謝懷硯當即一劍了結了性命。
是謝書易害死了她,她卻還在想著做他的妻子,謝懷硯將屋裡的東西摔砸了一片,冷聲:“蠢貨!他害死了你,你還念著他——”
他把桃漾的屍首帶回,葬在了墨園後山他為她新種下的那片蓮池旁。
他恨桃漾虛情假意,棄他而去,欺他、傷他,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他的情緒一日比一日的重,對她的恨深入骨髓,直到那日,他在墨園裡見了淨空大師。
他回到了年少時,在存玉堂裡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讓他頭痛欲裂,心中厭惡至極,他凝眉看著她,對她說出了那句:“真晦氣!”
之後,他大病一場,醒來後已什麼都不太記得,待他再長大些,睡夢中便常出現一道身影,那是在墨園的書房內,女子半轉了身,只留給他一個分辨不清的側顏和耳邊的那隻紅玉耳璫。
還有她身上清甜的蓮子氣息。
他被這夢境,被這氣息,折磨的夜夜難以安枕。
那日他為她折下的並蒂蓮被盧七觸碰了,就讓人拿去丟了,他為她新開鑿了一片蓮池,想等著花開時再帶她去——
桃漾俯身在並蒂蓮前輕嗅,淡淡的清香,她再抬起眼眸來時,在晨起東山燦紅的日光中她看到了謝懷硯,他一襲墨色錦袍就站在她的閣樓下。
桃漾垂眸看著他,這麼久的時日以來,她一直不太願意去面對,沈婆子曾在長陵郡的別苑問她,這樣和他對著幹,當真只是怨和恨麼?
後來在鹿鳴山的那段時日,她和謝懷硯朝夕相處,他們一起縱馬,一起撫琴,一起作畫,那樣閑逸安穩的日子裡,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是她在陽夏的十幾載從未有過的肆意放縱。
謝懷硯待她好,待她縱容。
她在欺騙他時,自己又何嘗不是也在其中,不知不覺間她已入戲三分,沉溺在那種溫柔中。
她也曾在沉淪過後拋去理智的去想過,留在鹿鳴山,留在謝氏,是不是也可以呢?
有他的喜歡,或許她可以再有一個孩子,待有了依仗,日子總不會過的太差。
可每到白日裡,她又會為自己有這種想法感到可怕,當她意識到她對謝懷硯有了依戀時,她的內心無比恐懼,就像是被人一刀又一刀的刺在心上。
她可以利用他,可以依仗他,但她絕不可以愛他,愛上這樣一個薄情狠戾的人從來不是一個好的歸宿。
她也不敢把自己全身心的交給任何人。
她在這種情緒中越來越恐懼,選擇了提前離開。
她走出淮陽的每一步,心裡都如拔下一根刺,讓她感到輕松,可她又會在遇到水匪時,無依無靠時想到他。
後來,她逐漸在北朝安了家,讓自己忙起來,她以為她對謝懷硯的情緒已漸漸消失,她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也願意去接受蕭子亭。
可當她再次見到謝懷硯,明明那些刺早就被拔下了的,她早就把他忘了的,可那些情緒卻再次一擁而起,讓她痛苦,讓她壓抑,讓她就要喘不過氣來。
她不願意去承認。
只能去恨他、怨他,不放過他,也不放過自己。
此時,她眸光直直的看著謝懷硯,想到墨園書房裡他吻她時,她滾燙的臉頰,以及砰砰直響的心髒,在她意識全無時聽到他的聲音,她便想著,若她能重來一次,便多信任他一些,不再離開他。
她早已明白她對謝懷硯是怎樣的複雜情緒,只是,她始終解不開心裡的結,今日初夏,她逃避了那麼久,總算是敢於面對,也該放過他,放過自己,和他重新開始。
桃漾上前一步懶懶的趴在護欄上,神色溫潤,故作不知開口問他:“一大早的,你給我送枝蓮是什麼意思?”
謝懷硯長身玉立,身後是東山升起的朝陽,他整個人沐在晨起清透的光影中,輪廓分明,面龐俊美,抬起眼眸與桃漾相視,薄唇勾笑,與她道:“並蒂蓮,定情花。”
桃漾輕輕抬了抬眉。
謝懷硯朝她伸出手,他寬大手掌鬆鬆蜷握著,神神秘秘的,看不到手心裡是什麼,桃漾問他:“什麼?”他只看著她不言語。
桃漾提裙踩上木梯,下了閣樓,站在他面前。
抬手把他的修長指節給掰開,裡面是空的,她剛抬起眼眸來要瞪他,就被謝懷硯攬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