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恩迅速點了點頭,然後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一如既往地與他的兩位血親對視著,這反而讓空氣中的古怪情緒越聚越多。
他還是沉默著,用沉默與嚴肅來回答他的血親。
在這一刻,連摩根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情況似乎並沒有糟糕到需要她來打圓場,但也並不是多麼的……美好?
最起碼,佩圖拉博的面色絕對稱不上是美好的:當他預想中的言語辯論並未出現,迎接他的只是多恩的沉默的時候,鋼鐵之主只感覺自己無意中的一拳,似乎打在了軟塌塌的棉花上,雖然沒有造成更大的損失的確讓他鬆了口氣,但是這種沉默也讓他高興不起來。
這感覺……也太奇怪了。
多恩怎麼能……不說話呢?
他怎麼能不反擊自己呢?
佩圖拉博的喉嚨上下滾動,他有太多的疑問和話語想一股腦的傾吐出來了,但他看著因維特人與自己對視的沉默時,他又發現自己其實無話可說。
如此尷尬的處境化作牢籠,將奧林匹亞人困在原地,長達幾分鐘之久,直到鋼鐵之主從他那逐漸漲紅的面容中,重重地哼了一聲,隨後轉過身去,大踏步地離開,空氣中原本波雲詭譎的緊張氛圍,也伴隨著這個動作而煙消雲散了。
【所以……】
危機解除了?
摩根的眉頭跳了跳,連她都有點不適應現在這幅場面了,反而是多恩抬起了手,朝著他離開的奧林匹亞兄弟揮了揮,嘴中還在傾吐著告別的話語。
“待會兒見,兄弟。”
“……”
聽到這句話,佩圖拉博的身影明顯地僵住了,他揹著他的兩位血親,似乎又糾結了幾秒,才咬緊了牙關的轉過身來,就像是不想在這方面輸給多恩一樣,頗為嚴肅地朝著兩人點了點頭,揮手道別。
“嗯……再見。”
話語很生硬,一如佩圖拉博轉過身後的行色匆匆。
鋼鐵之主幾乎是逃離的,他的影子在剎那間,便消失在了蜘蛛女皇的視野中,而摩根則開始思考是否要趁機跟上去,又或者是留下來和多恩說上幾句:反正她和這倆人都是要私下談一談的,無非是一個先後順序的問題。
阿瓦隆之主想了一下,她先是看向了離開的佩圖拉博:和這個執拗的奧林匹亞人進行交談,又或者達成共識,至少也需要一個小時乃至更久的時間吧?
而多恩……
摩根瞥了眼她沉默的兄弟。
先不說成功與否:最多五分鐘應該就能完事兒了。
如此鮮明的對比讓基因女皇在轉瞬間就下定了決心,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她的心中,因維特人的含金量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超過了奧林匹亞人。
於是,她向前一步。
【所以,多恩,你真的聽到了佩圖拉博的那句詢問麼?】
“當然。”
多恩低下頭,用相同的語氣重複了相同的話。
“佩圖拉博剛剛在發問,這場比賽到底是誰贏了。”
【那你為什麼不回應他?】
摩根接著詢問道,而在她是內心中已經有了小小的雀躍,她不由得開始了期待:難道她的因維特兄弟在經歷了這些事情後,終於明白了在必要的時刻,保持沉默的重要性了嗎?
要知道,多恩如今在原體中的絕大多數惡評,都是因為他那完全不看場合與氣氛的【直言不諱】而造成的:一個會說真話,也敢說真話的兄弟,固然是令人欣賞的,但是一個無論何時都要說真話,無論何時都不會閉嘴的兄弟,也肯定是會讓人心煩的,而且這種心煩會輕易地蓋過原本的欣賞。
這是多恩的優點,卻也是多恩的缺點,而如果他能在這個問題上做到適當的取捨,在該放棄的時候放棄,在不該放棄的時候依舊咬緊牙關,堅持到底的話,那他可真就是一個趨近於完美的人物了。
摩根不由得暢想了一下,然後便被潑了一盆冷水。
“因為我沒辦法回答。”
多恩直言不諱。
“或者說:我沒資格。”
他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
“如果有資格回答佩圖拉博的這個問題的話,我肯定會回答,但事實卻是,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回答佩圖拉博的這個問題,也自然沒有資格去指出他在這個問題中,所暴露出來的性格缺陷。”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