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衝到場地上的是第四軍團的凱爾瓦倫,他帶著自己的部下以及薩拉瑪斯裔的鋼鐵勇士,而帝國之拳則是在幾秒鐘後,便也從沙地的另一個方向衝了上來:這些人接住了各自軍團的冠軍劍士,將他們扛在肩頭,抬了下去,就彷彿士兵在抬著他們得勝的將軍。
而在原本安靜的觀眾席上,伴隨著拉納、也速該以及阿里曼等人的領頭,掌聲與歡呼聲陸陸續續得蔓延開來,當兩位冠軍勇士消失在了各自的軍團中時,整個競技場內部早已沸反盈天:此時,沒人在乎勝利又或者榮譽了,沉默又響亮的掌聲,便是對這場戰鬥、這場恩怨的最好回答。
也許對於參與劍斗的任何一方來說,這都算不上最好的結局,但對於所有人來說,這就是最合適的結局:想到這裡,巴亞爾不由得勾起了唇角,他發自內心的喜歡的這個結局,些許遺憾、些許不甘,但對於所有人來說,更好。
這符合破曉者的美學。
“也符合我的。”
呢喃了一聲,摩根的冠軍劍士跟上了鋼鐵勇士們的尾巴,悄悄地離開了,在進入通道之前,他還不忘朝著三位基因原體盤踞的高臺瞥上一眼,而這一撇,便讓他的眉頭皺起:因為他發現,高臺上的氣氛並不算融洽。
事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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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很尷尬。
摩根捏著酒杯,佯裝飲啄,眨了眨眼睛,只用了一剎那便發覺了這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實際上根本不用她來發掘,因為這早就是佩圖拉博和多恩之間,讓人耳熟能詳的相處模式了。
無非是多恩的一句話引起了佩圖拉博的無端猜想,又或者是佩圖拉博的一句話引起了多恩的駭然反擊,然後,便是無窮無盡的互相呵斥,以及怨念加深:說實在的,摩根對此甚至感到有些厭煩了,雖然看著這兩個能力出眾的傢伙像是小孩子般吵作一團,的確有趣,但總給他們打圓場,也是很累的。
心累。
摩根無聲地嘆氣。
她已經能夠想象到,接下來多恩會有怎樣的銳利反擊了:明悟了這一點的阿瓦隆之主橫眉冷對,早已沒有了這次遠征剛剛開始時的那股浮躁的怒氣,反而是一種野火燃盡後的灰燼心態。
在這一刻,她甚至有些理解了遠在泰拉的馬卡多,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位掌印者所要服侍的可是一個更大號的佩圖拉博,還要外加一個更大號的多恩,甚至還是兩者的結合體。
想想就可怕:也不知道那個倒黴的小老頭,這輩子還有沒有退休的那一天,即使有,恐怕也會因為找不到合適的繼任者,而被無期限地拖延下去吧。
想到這裡,蜘蛛女皇不由得笑了起來,她就這樣捏著酒杯,原地自我放鬆了一兩秒,然後,便突然覺得哪裡似乎不太對勁?
【……】
太安靜了。
摩根挑起了眉頭。
這也太安靜了,距離佩圖拉博提出那個問題,已經過去了差不多有半分鐘的時間了,哪怕多恩的聽力和反應力遲鈍的就像基裡曼的政治嗅覺一樣,他也理應對鋼鐵之主做出回應了吧?
怎麼現在還是一片安靜?
在困惑中,蜘蛛女皇看向了因維特人的方向,不只是她,佩圖拉博也在這麼做:鋼鐵之主其實在把話說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心生悔恨了,他知道他在這個時候說這句話,多少是有些無端生事的含義在裡面,但他的確很難在那一瞬間壓抑住自己的本性。
或者說……習慣?
所以,佩圖拉博只能強行撐起了自己心中的盾牌,等待著多恩的反擊,再進行一場他其實完全立不住腳的辯論:如果是在這場遠征最開始的時候,那奧林匹亞之主還能自欺欺人一下,強行把這場辯論去執行下去,但現在,佩圖拉博發自內心地清楚,他的作為跟胡攪蠻纏其實沒什麼區別。
但……
他就是這樣。
缺點有時候是很難剋制的。
鋼鐵之主於內心裡嘆息,然後靜靜地等待著多恩的……
沉默?
【……】
“……”
你怎麼不說話了,多恩?
奧林匹亞的暴君和阿瓦隆的女王同時看向了因維特的領主,而多恩也在與他們兩人對視,那張岩石般的臉上除了一如既往的嚴肅,還有幾絲真切的困惑,就彷彿在好奇他的血親們在奇怪什麼?
而他的困惑,反過來讓兩位基因原體更加困惑了。
多恩,你在幹什麼?你凌厲的言語反擊在哪裡?
摩根張了張嘴,幾乎要將這個疑問吐出來了,但她幾十年如一日的強大剋制力與絕對理性,成功阻止了阿瓦隆之主丟臉,反倒是旁邊的奧林匹亞人,在原地沉默與掙扎了許久後,還是忍耐不住地又多說了一句話。
“多恩,你聽到我剛才說的那句話了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