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了這麼多。】
【你就是想告訴我,你是超脫於神明和怪物之上的存在。】
+不,我什麼都不是。+
色孽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是一段回憶,一種妄想,一個飄蕩的幽靈,一個存在過去又不曾存在過的空房間,一段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的長廊,一團在想法中所誕生出來的想法,我是渴求的渴求,是陰影的陰影,是你曾經快樂的每一秒和曾經垂下的每一淚。+
+你們的所作所為對於我來說並沒有本質上的影響,因為它們並非是我的源泉:就算你將我的信徒殺盡,我的力量也只是進入了一個低潮期,就連輸掉偉大遊戲的可能都不存在。+
+同樣的,就算你湮滅了銀河中的每一顆太陽,就算你親手殺死了所有世界上的生靈,就算你讓現實宇宙變成了一片死地,也不能干擾到我繼續存在下去:你做不到餓死我們的,你只會讓我們感覺到短暫的無聊,讓我們不得不將更多的耐心放在彼此身上,直到又一批演員能夠踏上舞臺的階梯。+
+你以為我是什麼?+
+是太陽嗎?是世界嗎?是你腦海中任何一種你可以傷害或者無法傷害的實體嗎?亦或是你自己的慾念?和靈魂中的低語:不,我是更虛妄的存在。+
+我是在你殺死太陽時所產生的那個毀滅的想法,我是在你抵抗侵蝕時內心中熊熊燃燒的火焰,我是在你自尋短見的時候,為你帶來死亡的安寧的死亡本身:我可以是任何事情,就連【色孽】也不過是你在整個銀河的璀璨中,所能窺探到的唯一一顆星辰。+
+而你們認為這就是全部。+
+何等的可悲啊,我悶悶不樂的小暴風雲。+
此時的黑暗王子像是一位真正的母親般,祂伸出一隻手,變幻出凡人難以想象的柔軟,隔著空氣,撫摸著原體失落的髮絲,祂的聲音既是撫慰,又是引誘,期待著摩根的表情與下一句話。
【也就是說……】
蜘蛛女皇在驚濤駭浪中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桅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沉默了多久,也不知道在這區間內,她是否給黑暗王子露出了更多的破綻:她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在上下舞動,問出一句不知是否出於真心的問話。
【你希望看到我的父親變成如你一般的……存在。】
+這可能是唯一一個能稍微概括我們的凡人詞彙了。+
色孽並沒有立刻回答。
+並非是想不想:因為這是命運為我們劃定的一切。+
+違背它是不明智的。+
+即便我們都已經嘗試過。+
+所以,他的愚蠢和一意孤行並沒有出乎我們的預料。+
【……】
【真有意思……】
原體眨了眨眼睛:她突然意識到了一個被錯過的細節。
【我還不知道,就連你們這些存在也會講究命運嗎:我本以為它只是你們其中之一的職能,是你們的工具與笑料,而不是在背後能夠驅使你們的……東西?】
+看來我的兄弟並沒有跟你講過祂與永恆之井的故事。+
色孽的聲音還是如此悅耳。
至少在摩根聽來:很動聽。
+但:用命運來形容祂,未免有些過於不敬了,畢竟命運是祂肉眼可見的外殼,是鮮美的果肉外醜陋的皮表,是包裹住美人身段的寬大圍裙,是另一個能夠被你們這些凡人所理解的聲音。+
+而若要讓我來說,我更喜歡稱呼祂真正的名諱。+
祂張了張嘴,讓晦澀的亞空間語言在空氣中飄蕩,那不是能用眼睛或耳朵能捕捉到的事物,只能用心臟和靈能,用與生俱有的亞空間適應性去感知到它,在腦海中記住曾經留下的痕跡。
摩根做到了這一切:代價就是空前的困惑和驚愕。
【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