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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龍出塞北 第一章 龍出塞北

天命為何物?

他赫永山年近一百,習武、從軍、戰場拼殺、暗殺、仇人報復……鬼門關打過轉,死人堆睡過覺,什麼沒經歷過,可曾信過天命?

天地寂靜!

老人輕聲說:“龍起。”

茫茫大漠忽地雲聚,平地起驚雷。

此時此刻,隨著這聲雷響,相距此地不算太遠的潯陽城,一位老人忽然拍手叫好,哈哈大笑。“你赫永山也終於知道替人換命轉厄了?修一百年招一道雷,可以了,夠老子給你敬酒了,但半碗就夠嘍。”

而北面一座巍峨皇庭中,一名叫焦千怒的書生模樣的北族人則笑道,“都說我們北族王座是個燒紅的烙鐵,燙屁股,坐不得,可偏偏為它爭得頭破血流的人不在少數,這下好,入局者有兩個了。”

他旁邊一位靜坐的中年模樣男子睜開了純黑的眼眸,平靜道:“只是希望不要讓我太失望了。”

作為引發這一切的少年,揚眉,伸手握住了大刀的刀柄。這柄儀刀,與中原儀刀細長的樣式截然相反,很有北漠大開大闔的風格。只是它其實同時也是一柄戰刀,刀身上曾揹負了成千上萬的冤魂。“戾氣太重了。”後世人鑄了黑檀的刀匣封住了它的邪氣,抑制它的乖張,使它成為儀刀。可它終究太不安分了,出鞘的時候還是會伴隨著腥風血雨。少年感受著刀身中冤魂的咆哮和天上雷鳴,沒來由地心安。

——

襄陽城南面有座潯陽城,人稱“蕩思八荒,神遊萬古”之地,自古便是風流。作為襄陽城軍事運轉的巨大支援,並扼守與北族互貿的重要咽道,潯陽便是在這烏、滄、離三州也享有超然地位,兵家必爭。但與擁有更好戰略縱深的襄陽相較,襄陽立城之後,便是難爭之地了。

潯陽開放也古板,有規矩也講人情世故,更重要的是潯陽與襄陽相近,互相倚仗了這麼多年,襄陽潯陽沆瀣一氣,那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誰願意作出頭鳥,惹那地頭蛇?因此潯陽鬧事的人不多,可也不是完全沒有的。畢竟遠山僻水出刁民,還能沒一兩個膽大包天的主兒了?

在北方大漠滾驚雷的時候,潯陽南城門,一架馬車悄然入了城。馬車裝飾普通,車伕也是樸素面相,嫻熟地駕著馬,當然,前提是沒有人注意到他眼底藏著的那股子不怒自威。車內有個白鬍子白髮的老頭,看上去倒像富貴人家老爺,可要是再細看,,那威風勁兒跟車外馬伕比起來,可不是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一對深藏不露的主僕啊。與車外相比,馬車內部則稱得上是富麗堂皇,商州定遠上等花梨木雕欄、金絲沉香檀木座、座上飾軟玉絲絨為氈,以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吊頂,漆黑陰沉烏木鋪地,寓意皇天后土,然而最讓人在意的卻是馬車簾子內繡的圖案,那是象徵祁陽王朝司空皇族的圖騰——狼嘯月。

難不成這位老人還是哪位皇親國戚?

車內老人出聲道:“尉遲,這趟出門委屈你做個馬伕了。”

馬伕笑道:“老爺說笑了,俺當年可不就是您身邊的一個小馬伕?只不過僥倖討了個將軍罷了。得虧幾十年過去了,這手藝還沒丟,要不這趟出來,姬老頭和老楊頭能放心?”

老人會心一笑。

馬車慢行,街道上熙熙攘攘,老人忍不住掀起簾子,一路皆是熱鬧的叫賣聲。他笑道:“真不像邊地啊。”

一路不停,馬車行於內城光潔的石板上,沒有帶起絲毫塵土。然而後世人往前翻這一頁史書,才能發覺,這輛馬車帶進潯陽的,豈止滿天風雷。

——

祁陽建都四百餘年,江湖無志,廟堂無情。七十年前,隨著那一代武林魁首入京,昭示著武林對朝廷俯首稱臣,徹底淪為門外狗、池中鯉。此後,江湖這一趟渾水,再少有過江鯽躍起。

天下兩百年,除去祁陽西啟的兩國之戰,也再沒有大的風浪。

這世道終究沉寂太久,鐵劍生了鏽,將軍腰間生二兩肉,一朝起風雲!

刀光劍影,觥籌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