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在江邈身上放了「殺嬰狂魔」的木牌?」靈華皺眉用手指戳著恆古眉心。
恆古如做錯事的孩子低頭絞著手指:「我只是想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靈華搖搖頭:「最大的報復從來不是用自己去對抗世間,而是去對抗命運過好自己的一生。你可知此作為不是一個好方法,不但不能讓他醒悟,還會引得百姓們以暴制暴起更多的事端,眾生皆心浮氣躁,如何才有應有的安定?」
她嘆了口氣坐在木凳上,神色疲憊:「最是不願摻和世間之事,可有些事偏偏要將我攪進去。有些事我不願管,管了偏偏又橫生出這些岔子。」
恆古細細想著靈華的話,聲音低不可聞:「我是不是做錯了……」
靈華扶額:「你可知我為何要將他放走?」
恆古想了想,偷偷看了靈華一眼:「你說要給他解脫。」
靈華嘆道:「恆古啊,你也成長了不少,但脾氣不能如此急躁了。他沒見過給藥之人,但給藥之人卻知道他在何處。若我們將他放走,再暗中盯住,也許可以尋覓到此人蹤跡。」
恆古整個身子如被火燎了一遭,急忙愧疚道:「是我把你的計劃打亂了,對不起……可是那時我的情緒不知被什麼左右,只記得氣憤,其他什麼也顧不得了……」
靈華認真注視著面前低眉順眼又侷促的少年:「這也是我要對你說的,在接平鎮喝下的妖血並非沒有作用,它正在處處影響你的心緒,甚至是對於一些事情的判斷。
我此番無意怨你,而是想讓你透過這件事看清自己的力量。這股妖力紮根在你的體內,就像江邈又生出的一顆頭,是幽暗,亦是摧毀。
這股力量用好則會讓你更加強大,而反之則會將自己拖下泥潭、萬劫不復,要好生控制才是。」
恆古若有所思,道句「我明白了」,便將體內妖力徐徐聚攏起來,在身前形成一道耀眼的血色球體。
他雙目緊閉,眉頭深鎖,又向圓球中注入自身本有的靈力。
兩種靈力交織在一起互相博弈,恆古自身的靈力將妖力緩緩包圍,如潛入深海的一束光,在暗紅的妖力中緩慢前行。
靈力繞了一圈,在即將交接之處忽然斷開,妖力反撲將所有的靈力逼出彈回到恆古體內,他悶哼一聲,嘴角流下一絲血。
靈華心頭一跳,趕忙起身扶住他,伸手為他渡了些靈力:「用力過快會導致反噬,你可有不適?」
妖力聚起的圓球散開,化作絲絲紅光飛回恆古體內。他就地盤坐,將身上的脈息順正,可兩種力量始終無法相互融合,彼此共生,又相互佔領高位。
「靈華,我現在雖是無事,以後會不會也像江邈那般,變成一人雙力的怪物?」恆古摸著丹田位置憂慮道,「如今我也不知自己用的是原來的靈力,還是喝下妖血帶來的妖力。」
靈華亦是席地而坐,溫暖的柔夷放在恆古的頭頂,一下一下撫摸著:「凡事操之過急便會與所想相反的方向前行,切勿急躁。這股妖力你的身體還可鎮壓,想要化為己用也是時間的時間罷了,我信你可以控制這股力量。」
「我也信自己,靈華,謝謝你不怨我。」恆古拉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拽拽,「我還可以與你一起並肩作戰嗎?」
靈華再點點他的眉心:「想什麼呢,我拋下誰也不會拋下你的。」
恆古臉上染了笑模樣,拉住靈華的手快樂地搖個不停。
「不過,還是要找個如何快速壓制這股力量的法子。」靈華將鑑心鏡開啟,如今寶鏡更全,靈法也強了些,原本灰暗的漩渦中閃爍著璀璨的金光,宛若歷史的長河和銀河星辰,讓人看了移不開眼。
安槐的臉精準地顯現在
鏡中,他正伏案書寫什麼,秦絲在旁邊百無聊賴地磕著瓜子,二人皆是無言。
沉默了須臾,秦絲將手中的瓜子皮一扔:「你整天寫寫寫,也沒見你破了什麼案子。反而靈華恆古他們去了南鄉這麼久,連個信兒也沒有,你就不擔心?」.
安槐頭也不抬:「擔心作甚?靈華一隻千年的老靈,還能被只活幾十年的人吃了不成?」
靈華聞言氣不打一處來,壓制住自己的怒氣敲敲鏡面,聲音壓制得格外平靜:「安槐。」
正在吹乾墨跡的安槐依舊專注於自己手頭上的活計:「今兒不說書,想聽書去別家吧。」
「安槐,你且聽聽我是誰。」
秦絲用力拍安槐的臉:「你都魔怔了,這是靈華啊!」
安槐聞言一愣,墨也不吹了,放下紙張向空中看去:「靈華啊!你在哪兒呢?談戀愛之後靈力都變強了,我都感應不到你的靈力波動了。」
「那是因為我收回了一塊殘鏡。」靈華將一張字條送進鏡中,「這次找你是有訊息要向你打聽,具體事宜我已寫在紙上,可否幫我查到關於江邈的所有訊息?」
安槐抬眼便看到一張紙條從天而降,上面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彷彿在說「事情不簡單」。他接過紙條大略看了一眼,嘟囔道:「上次的錢還沒給,這次的任務又來,養家艱難啊……」
靈華只當沒有聽到,又問到恆古的事,安槐思量片刻去拿了本古籍出來:「這個按友情價,就算你八十兩紋銀好了。」
靈華伸出手穿過鏡子,探囊取物般輕易地將安槐手中的古籍拿走:「多謝了,回雲城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