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華看他走遠,又靜待片刻,確認並無其他事情發生便放下布簾。她扶著恆古的胳膊站起,忽覺一個堅硬的東西頂住腰間。
靈華心中驚訝,當即伸手去摸,剛觸到那東西,硬物便縮了一下,像是會溜走,一下子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屋子甜膩的香氣。
恆古嗅到了氣味,驚訝道:“這是什麼味道?是孫蓮苒?!她又活過來了?”
靈華捻搓手指,指尖沾了些粘稠的東西,她放到鼻下去聞,是熟悉的腐肉氣息。
孫蓮苒真的活過來了嗎?
她不確定道:“這氣息確實像是孫蓮苒的,可我適才摸到一個硬物,觸感溼滑堅硬,沒有溫度、十分冰冷,還沾有粘稠的腐血,不像是她身上的東西。”
恆古聞言摸黑找來擦過桌子的舊衣服,藉著聊勝於無的光找了塊乾淨面給靈華擦手:“可殷天無去給她找了‘肉’,說不定如今孫蓮苒已經不是從前的模樣了。”
靈華擦淨手坐到長條凳上:“不管她是不是孫蓮苒,能輕易進入我們的房間,便不是可以掉以輕心之人。
在這裡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適才那焦使者是山羊怪,卓灼又是熊妖……這鎮子不太平,我們在夜裡不可以都睡著。”
她將恆古拉到床邊,把自己的被子蓋到他身上:“你明日還需跟著其他男子一起上工,今夜我來值守,你睡吧。”
恆古拉住靈華的手躺下:“那下半夜你叫醒我,換我來。”隨後合上雙眼。
翌日早晨,沒等公雞打鳴,太陽便急匆匆地升起了,熱烈的陽光透過厚簾的縫隙照進土屋子裡,靈華睜著眼看到天明,旁邊是呼吸沉重的恆古。
忽聽一個雄渾醇厚的聲音在門口喊道:“新來的凌家小子,出來上工了!”
恆古聽到聲音一個激靈坐起來,揉了揉充滿血絲的眼便翻身下了土床。
靈華跟在他身後,打簾走出房間,便看到一身材壯碩、面板黑得發亮的年輕人。
他衝著二人憨厚一笑,露出八顆大白牙:“俺是何年,是何月的哥哥。夜來月子妹說跟恁們聊得不錯,讓俺來幫幫恁們。”
靈華聽出他說的是方言,見何年老實淳樸,便放心道:“我與弟弟二人初來乍到,靠何年哥多多照顧了。”
何年笑著說“這不算啥”,領著恆古向外走去,正要出門,卻聽到院子裡有人聲嘶力竭地大叫——
“啊!有怪物,有怪物!啊啊啊啊啊——”
靈華一驚,聽出是何月對面的土屋發出聲音,於是與恆古迅速跑到聲源處。
打簾進屋,一個蓬頭垢面、枯瘦蠟黃的女人指著空氣慘叫:“有怪物,它要吃了我!要吃了我!”
靈華打量四周並無異常,上前安慰:“沒事了,它已經走了,不會再來了。”
那女人轉過頭來望向靈華,她滿臉淚痕,雙腮凹陷、形容枯槁,像是被抽乾了一樣。
她聞言異常激動,從土床上翻下來匍匐在地上。
似乎沒有力氣起來,她驚恐地低喊:“不!它會來,它會一直來!它吃了我,我快死了……你們快逃……這裡就是地獄啊……”
“它為何要吃你?你看到什麼了?”靈華眉頭緊皺,剛要蹲下把她扶起來,一雙粗糙的手把女人的雙手扒開。
“凌姐姐小心!這整日哭哭啼啼的女人瘋了,你別管她。”何月把靈華拽到自己身邊,“她每個月就發病一次,過幾日自己就好了。”
何年也附和道:“就是就是,這女娃腦子不咋好,恁們離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