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奇峰和金老爺看到她可以走路,皆是喜上眉梢,走到她旁邊噓寒問暖。
而金奇苑對於她父親和哥哥看起來頗為冷淡,只是用輕飄飄的聲音問:“他怎麼樣了?”
金老爺與金奇峰聞言熱情消失了大半,緘默不語。一旁的婢女瞥了眼茜衣女子,安撫道:“小姐,今日少爺回來,您的身體又有起色,不如我們先坐下喝杯茶吧。”
金小姐看似瘦弱,實則力氣不算小,她猛地把杯子摔在地上:“我問你他怎麼樣了!回答我!”
屋內眾人大氣不敢喘,生怕自己行差踏錯引得金小姐更加生氣。
屋外伺候的家丁婢女也被突如其來的摔杯聲嚇了一跳,一個家丁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同樣看熱鬧的人,壓低聲音嚼起舌根:“咱們小姐這脾氣越發古怪了。”
“誰說不是呢!”被撞的婢女接了話茬,也說起悄悄話來,“看你是新來的我才告訴你,咱們小姐曾經被鬼附身過。”
“啊?怎會攤上這種事?”家丁瑟瑟發抖。
“我哪知道啊!我在這幹了三年,金家這幾年可真是怪事連連。小姐一年前的一天夜裡突然性情大變,從此成天到晚的就願意往鐵匠鋪跑。當時我就說她被鬼附身,可沒一個人信。那時老爺也是花了重金,給小姐做了三天三夜水陸道場,結果呢?還是變成現在這樣了。”
“那那那……那現在我們看見的,豈不是……”家丁打著哆嗦,齜牙咧嘴。
“噓——它還在不在,我也不確定,但最近小姐說經常看見鬼,說不定是它又回來了!”婢女故意說得一驚一乍。
家丁果然被嚇得直打顫:“姐姐,這院子是不是風水不好啊?金小姐還有的救嗎?”
“看把你給嚇得!老爺找了清遊門的道長們來做法,聽說他們是最厲害的驅鬼大師,斬妖除魔全都會呢!肯定會除乾淨,放一萬個心趕快乾活吧,被主子看見偷懶第一個沒救的就是你。”
婢女說完一扭身走了,留下不放心的家丁一個人扒著窗戶偷看。
屋子裡的金小姐喘著粗氣,身邊的婢女不敢言又不得不言:“李先生他……他重傷未愈,死了,已經好幾個月了……小姐節哀。”
“死了?死了……死了好啊。”婢女看到金小姐的嘴角居然有了一抹似是而非的微笑,這抹微笑一閃而過,卻看得圍觀者周身一涼。
家丁看到金小姐詭異的樣子更是覺得被鬼附身的傳言是真,他嘟囔道:“聽聞這金小姐是安縣有名的文雅才女,怎生變成這般樣子了?”
這名家丁擠開人群,急忙跑到清遊門道長的住處,請道長去看看金奇苑的情況。
道長居然不是長鬚冉冉的老頭,而是一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他身姿挺拔,劍眉星目,嘴邊還有一對酒窩,為嚴肅的臉上平添了幾分親切。
“楊道長,小姐突然陰森森笑起來了,煞是嚇人,煞是嚇人啊!”家丁一邊引楊道長過去,一邊添油加醋地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楊道長走進金小姐的閨房,檢視了一下情況,將其他人都請出屋外,吩咐金小姐躺下。茜衣女子在屋內佈置了一些道符在牆上,又在地上放了一碗雞血,二人對視一眼開始一場小法事。
只見楊道長把雞血點在金奇苑額頭,從手中金錢劍上取下一枚銅錢型玉佩。那玉佩像在手上栓了線一般,跟在手心之下一寸不離。道長的手放在金小姐身體上空,從腳到頭感知了一遍,期間玉佩一直在不斷顫動,似是在警告什麼。當玉佩移到金奇苑額頭處時,更是發出了嗡鳴,而一團黑影凝結在了金小姐的額頭上,久久不散。
與此同時,鏡子前的靈華在這團黑影裡看到了隱約閃爍的金色菱花印記——
“是‘鑑心’的印記!殘片果然就在她身上!”恆古驚訝出聲。
“是的,‘鑑心’在安縣金家。如此便確定了。”靈華看起來並不高興,反而皺緊了眉頭。
恆古卻是興奮不已:“沒想到這麼快又找到一塊碎片,看來你恢復法力指日可待了!咱們何時動身啊?現在便走?”
“等等,事情有些奇怪。金小姐額上的黑影是什麼?她身份有異,我們還是看清點為妙。”
靈華在殘鏡上一抹,鏡子上模糊了片刻,便顯現出了當天夜晚的事——
夜色漸濃,清遊門弟子四人在金小姐的廂房庭院中勉強找了塊大空地。空地的中間支上祭桌,擺上蠟燭、木魚、金剛鈴等驅鬼物品,暗黃的符紙貼了兩旁屋子一圈。金小姐站在祭桌面前,手裡握著一個上點硃砂的捉鬼法器。清遊門的人則站成一個陣法,每人手中執一把金錢劍,圍繞在金小姐的四周。
咒文聲起,兩旁屋子貼上的黃色符紙隱隱發出光亮,隨著咒文聲音越來越大,霎時狂風驟起,吹得眾人頭髮和衣角都飛揚起來,金奇苑在陣法中間閉緊了眼,捲起的砂石打在臉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