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力下馬,想努力看清周圍的情況。眼前已經是一團白霧,什麼也看不清,能感受到的只有恆古手心傳來的溫度。
她發覺遲遲沒有楊錫遲的動靜,大喊道:“楊道長?”
四周寂靜並無迴音。
靈華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她拉著恆古向側面摸索,觸及的是一片潮溼的空氣——他們的馬也消失了。
“楊錫遲?你在哪?說話啊!”恆古也大喊起來,回應他的只有無盡的安靜。
“糟了,看來我們不知為何墜入虛空之境了。”
“虛空之境?”恆古聽她語氣中帶著焦急。
“對,虛空之境由人的意念而生,形狀各不相同,只有解開意念之結才能走出困境,不然……”靈華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不然我們就會永墜虛無,從世上消失了。”
恆古回握緊靈華的手:“別怕,我們一起。”
靈華看向恆古,厚重的霧氣裹住他的臉,靈華只能看到一個朦朧的輪廓。她望著男子年輕的面龐:“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是我拖累了你。”
恆古已然拉著靈華的手向前走:“能跟你一起,我幹什麼都不後悔。”
靈華低下頭,沒有回答。
剝開濃霧向前走去,前路似是悠長無盡頭。他們走了許久,霧氣終於變淡了點,腳下已經能看清道路。
眼前是一條泥濘的土路,上面零星留了幾個男人腳印,步伐規律,一路向前。
二人跟著腳步走去,隨著霧氣逐漸稀薄,一片亮晶晶的海浮現在土路的盡頭。靈華四面環視,發覺這片灘塗並無盡頭,土路旁仍是土路,大海邊仍是大海。
他們延灘塗走著,邊走邊找些怪奇之處,卻一無所獲。
似乎只有走進海里這一條路可行。
恆古像打了霜的茄子:“靈華,看來我們要變成齏粉,永失於世了。”
靈華有些氣喘,她抓緊恆古的手,堅定道:“不會的,一定有我們沒發現的地方,再找找。”
恆古扶住她,仔細看她的臉色:“你還好嗎?你在此地等我,我找到再回來尋你。”
“不可,若你我走丟會更麻煩,我還可以走。”她扶著恆古的胳膊,額頭上沁出細汗,面色也有些泛白。她無意向海邊一瞥,發現來時路上突然出現一個棕色的東西,遠遠的看不清楚。
“恆古,你看那是什麼?”恆古順著靈華的手指,也看到遠處的棕點。這個東西並不高,佇立在灘塗與大海交界的位置。
“這東西突然出現,想必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他目測去往那處的距離,又打量了靈華的臉色,蹲下身子雙手向後伸:“上來。”
靈華不明所以:“幹嘛?”
恆古扭過頭:“揹你啊,還是你想讓我抱著?”
靈華把他拉起來:“不用,我自己可以。”
“別逞能了!”恆古一把抱起靈華,“你面色蒼白,呼吸急促,靈力減弱,這裡面肯定有什麼東西壓制住了你。你還要帶我出去,這些體力活靠我就好。”
他向前走去,瞬間消失,下一秒出現在適才看到的位置上。棕色的小點原來是一個小型碼頭,破舊木頭做成短短的棧道延伸到海里。棧道盡頭綁著一艘小小烏篷船,船上站著位枯瘦的老翁,身穿蓑衣,光著腳,佝僂身子轉過頭來看到二人,點點頭微笑致意。
“二位要坐船嗎?”老翁聲音低啞卻溫和,含笑看著抱在一起的年輕人。
恆古登時紅了臉,急忙把靈華穩穩放下,撓撓脖子問道:“老伯,這船往哪裡開?”
老翁笑笑,面色和藹:“往哪開?自然往你想要的地方開。”
“那你能帶我們出去嗎?”恆古上前一步,眼神渴望。
“出去?當然可以,只要一人一個銅板就能上船。”老翁撐著船槳,站在船尾等他們的答案。
恆古眼神詢問靈華的意見。靈華知曉這是他們走出這片海灘的機會,若此時拒絕,恐怕他們將會一直在迷霧和海灘中無限迴圈。若是答應……只怕接下來會遇到什麼,誰也不知。
她點點頭,恆古掏出兩枚銅板交給老翁,老翁摸到銅板笑開花,一枚揣到自己懷裡,一枚扔進海水裡。
恆古拉著靈華上了船,老翁見他們站穩位置,大喊一嗓:“開船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