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縣,金府。
西廂房的一個小院中,一個女子正拿著金剪修剪生出新枝的植株。陽光和煦打在她身上,暖陽照映下她通身閃著不真實的金光,像是整個人散發著溫暖柔和的光芒。
“小姐?你身子不好,別剪這些東西了,理應多休息才是。”一個婢女手裡拿著洗好的衣服從小徑走來,她放下素色的衣服,雙手伸到女子面前,樣子像是討要什麼東西。
“阿仐,你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理理花草,連我這點興趣也要奪走嗎?”
金奇苑轉過頭,白淨的臉上一雙文靜的柳葉眼,鼻子小而窄,嘴巴也小小薄薄的。她眉間有一道淺淺的細紋,像是經常蹙眉留下的印記。
阿仐連稱不敢:“如今小姐是全家的牽掛,更是阿仐的牽掛。您剛退熱,應當在屋內靜養,出來吹風讓老爺看見,少不得一頓耳邊唸經。”
金奇苑折了一枝花拿在手中,阿仐見狀急忙接過來。
她讓阿仐扶上自己的胳膊,瘦的只剩骨頭的手點點阿仐的耳朵:“我看不想聽耳邊唸經的是你,阿爹擔心我,我自是歡喜的,就是牽連你少不了捱罵。”
阿仐撅撅嘴,低聲嘟囔:“奴婢哪有啊,奴婢看老爺關心小姐,奴婢也歡喜。”
金奇苑淺笑阿仐一眼:“你啊……”
二人走進屋內,阿仐拿出一個純白的瓷瓶,麻利地將花放到花瓶中,左右打量一番,白色的花,插在白色的瓶子裡,看起來多少有些不吉利。
“小姐,這個顏色是不是太素了?奴婢出去再摘幾朵吧。”
金奇苑正坐於書桌前寫著字,孱弱的身體已經沒有力氣讓她捏住筆,寫出的字顫顫巍巍。
她一邊用左手握住右小臂,一邊努力穩住手去寫,可還是不夠好。
她抬頭去看那瓶白色的花,苦笑著搖頭:“不必了,就這一朵就好。看看是它先敗,還是我先。”
……
……
“小姐,明晚老爺宴請各方賓客,說不定還能給你相中一個情郎呢!”
阿仐把一隻漂亮的白玉簪插到金奇苑頭上,溫潤的白玉顯得她更是文雅。她聞言羞澀一笑,臉上紅撲撲的,像熟透的蘋果。
她嗔怪地說:“阿仐,你就調笑我好了。你也是大姑娘了,明日我就去找阿孃,讓她也給你尋個親事去。”
“別啊小姐!阿仐還沒跟您待夠呢,根本不想嫁人,您讓我再多陪您些時日吧。”阿仐跪下拉著金奇苑,用衣袖拭淚,哭喪著臉不斷央求著。
金奇苑架不住她這般無賴,趕緊扶她起來:“快起來。我說笑呢,阿仐這般好,我怎會捨得?”
阿仐突然露出八顆大牙,咧著嘴笑道:“我早知小姐捨不得,裝哭騙你的!”
“好啊,原來你在裝模作樣,我要拿墨汁在你的手心上畫只小烏龜!”
“啊!小姐饒了阿仐小命!”
金奇苑起身走向桌案,作勢去取墨汁,又裝作拿毛筆沾墨。還沒拿起毛筆,卻聞得一聲慘叫。
轉眸一看,阿仐跑得太快,被門檻絆倒了。
她捂著膝蓋,慢悠悠蠕動起來,身上的衣裳沾了灰,髮髻也亂了,狼狽得很。
她回頭去看金奇苑,又不敢對視,尷尬說了句:“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金奇苑看著她這副模樣,低低笑了起來。路線一轉,去拿了瓶金瘡藥去拉阿仐起來,擼起她的褲腿輕柔地給蹭破的傷口上藥。
阿仐看著小姐清瘦的側臉,突然有些鼻酸,她撲上去抱住金奇苑:“小姐,你對阿仐真好,阿仐下輩子當牛做馬也好,還要跟在小姐身邊。”
金奇苑眉眼彎彎:“你若不嫌我,那便跟著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