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仐重重點頭:“好啊!奴婢怎會嫌棄小姐,喜歡小姐還喜歡不過來呢!”
這日金老爺宴請了各方文人墨客,還有縣裡頗有名望之人齊聚一堂,大家都在誇讚金奇苑的書法和畫作。
金老爺也是一臉自豪驕傲:“我們苑兒自幼聰穎,所寫所作自然不差。”
“金老爺此言差矣。你看這字,虛有其形,並無筋骨。再看這畫,空有技法,並無意境。爾等居然為了討好違背良心說出這種話來,真是大言不慚!”
“切,女人學得再多又有什麼用?到最後不是還要嫁人回家奶娃娃,都是無用!”
金老爺聽得橫眉豎眼:“把他趕出去!此後我金家再不與此人來往!”
“說你兩句就跳腳了,不讓人說實話嗎?”褚秀才被金府的家丁狠狠扔出去,在門口仍叫囂了兩句才走。
金奇苑在屏風後聽得一清二楚。褚秀才如何羞辱她,如何打壓她,她都清楚地聽到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為何他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女子嫁人生產又與讀書有何關聯?莫非讀書識字的女子都不能嫁人,嫁人的女子都不能讀書嗎?這兩者不相悖,也不可能非選其一!
他滿嘴什麼歪理?口口聲聲說仁義道德,卻是個目光短淺的小人!他有什麼資格教安縣的孩子們?”
金奇苑說著,五臟六腑似是被揪在一起了,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阿仐看著小姐吐血立刻慌了神,拿帕子擦掉嘴邊的血跡,急忙叫人來扶小姐回房。
從此金奇苑的身體愈發不行了,高燒不斷,幾乎不怎麼下地去院子裡了。
突然有一天,她退了燒,非要去院子裡坐坐,剪剪庭院中植物多生出的枝丫。
阿仐抱著衣服,遠遠看著小姐的身影,那盈盈一握的腰身比柳條還要細,她生怕風一吹,她的小姐就被吹沒了。
她抱著衣服上前,看到小姐在盯著一棵石斛蘭發呆,上前討要道:“小姐?你身子不好,別剪這些東西了,理應多休息才是。”
“阿仐,你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理理花草,連我這點興趣也要奪走嗎?”
一支孤單的石斛蘭被放在花瓶裡,沒幾日便凋謝了。躺在床上的金奇苑看著花笑了笑:“阿仐你看,我比花活得長。”
“呸呸呸,小姐說什麼話呢,我家小姐蕙質蘭心,定能長命百歲!”
金奇苑滾燙的手摸了摸阿仐的臉,聲音虛弱低淺:“是啊,阿仐說的一定會成真。”
會成真……
會成真的啊……
阿仐看著月亮,一行淚無聲地落下來,她急忙用衣袖擦擦淚水,裝作什麼也沒發生。
屋內一個潑辣有力的聲音傳來:“阿仐!你在外面磨蹭什麼啊?還不來給本小姐倒洗臉水?”
“是,小姐,馬上就來。”
阿仐轉身推門進了房間,看著面前的金奇苑,她雖有疑惑,但小姐最起碼在身邊。
昨日老爺找到她,千叮萬囑讓她保密。看到老爺滄桑的模樣,便更是確認了她內心所想。
可是這樣一個活生生的小姐在面前,她又如何拋棄小姐去做那件一直想的事情?
如果,等到這個小姐壽終正寢,安然下葬的時候,那她就可以實現她與小姐的許諾了。
阿仐潑了盆裡的水,抱著銅盆看著一輪圓月:“小姐,你別怪阿仐來得晚。阿仐說過,不管是下輩子,還是下下輩子,都會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