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伶焦灼道:“求皇太后娘娘賜教,罪女願意一試。”
皇太后:“哀家可以將你歸入我母家徐氏名下,改名為‘徐伶’,收你為侄女。這樣你的身份便不再是罪臣之女,能夠正大光明的嫁給皇帝。若你爭氣,有朝一日位主中宮,你我二人便可相依為命了。”
錢伶雙指緊剋在一起,她明知此路將會長滿荊棘,但她不走就真的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頭顱被斬下,懸掛於城牆之上。
少頃,她伏跪在地:“徐伶拜見皇姑母。”
皇太后滿意的笑笑,“今夜湖心亭會凝露成霜,想必皇帝定會光臨,你抓住時機,不要辜負姑母對你的眷顧。”
錢伶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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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月華升上樹梢,闔宮上下寂靜無聲。
一頂暖轎停在湖邊的蘆葦蕩裡。
甘棠攙扶羊樂瑜走出來,跳腳遠眺湖心亭,似有燭光閃耀。
道:“太妃,陛下真是有心,雖說減了您的月俸,但特意擺了燭光晚膳犒勞您呢!”
羊樂瑜輕拍她手背,“別亂說,誰知他安的什麼心?”
甘棠知道她家太妃臉皮薄,索性也不多言,划船將羊樂瑜送往湖心亭。
船槳在闃靜的湖面發出破帛之聲,本是不疾不徐的行進著,卻漸漸發現另一片輕舟也悄然靠近湖心亭。
羊樂瑜見那片輕舟掛著一盞紅燈籠,不像是內侍宮女所乘的,遂讓甘棠停漿不劃,先觀望觀望。
紅燈輕舟貼近湖心亭,錢伶從舟上踏來。
甘棠悄聲道:“太妃,錢小姐怎麼會在這裡?”
羊樂瑜也納悶,錢伶今夜裝扮的耀眼絢爛,連衣裙都是用上等綢緞製成的,可見打扮精心。
錢伶下晌剛把最值錢的衣裙送給她,這身華貴的衣料又是從誰那得到的?
錢伶端臂走近亭中,只見亭中被琉璃宮燈裝飾的通明輝煌,桌案上擺著各式菜餚美酒,心下寥然自己本不該破壞他人美意。
穆乘舟屈起一條腿搭在亭中長椅上,仰頭望月,悠然的哼著一首小曲。
羊樂瑜聽出來,他哼的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這逆子怎會這首歌曲?!難不成他真是霍宇嗎?!
錢伶慢慢靠近他,屈膝作禮,“臣女徐伶見過陛下萬安。”
皇太后早在前幾個時辰就宣告了收錢家孤女入徐氏族譜的訊息,錢伶謹遵懿旨,改了自稱。
穆乘舟回眸淡睇她一眼,並未流露出詫異這位不速之客的神情。
道:“吃過了嗎?”
錢伶搖頭。
穆乘舟撩袍坐下,示意她也坐著。
錢伶拘束的端坐,不敢動筷。
穆乘舟為她斟酒,漠然道:“朕剛剛處斬了你父親。”
錢伶登時睜大雙眸,“為什麼!?”她揪住穆乘舟的膝斕,“皇太后說過,只要我和陛下有情,陛下就會留我爹一條性命的!”
穆乘舟看向她,“朕不喜歡在別人規劃的路線裡徘徊。另外,你本該清楚,聽從別人的話只會使自己難堪。”
噩耗傳來的太過突然,不只是錢伶,連舟上的羊樂瑜都怔住了。
夜風輕拂在錢伶慘白如雪的面容上,她顫聲湧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