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還生過一個女嬰,剛出生就被他溺亡,我不想要孩子,他的兒子也不要,都是吸我血吃我肉的妖魔!”
她生下的那個半大孩子是個男孩兒,已經可以開口說話,面對母親的苦楚和父親的受刑,皆無動於衷,甚至還拍著手大笑。
人倫在這裡的淪喪令人膽戰心驚。
所有的女子都被山桃一一診治,帶來的藥材不足,只能撿著要緊的先來。
懷孕的不在少數,偶有幾個想要留下孩子,剩下地哪怕日後再不能生育也要流掉。
身體上的傷害還有治癒的可能,最讓山桃難過的,是好幾位因常年遭受非人待遇,而瘋癲的女子,這樣的病不是靠吃藥就可治癒的。
不能說話的那名女子,名叫單丹青,年方十五,能寫能畫,一直在一旁幫手,對於村裡女子的遭遇也是最清楚的一個。
“你們可還記得自己家在何處,家中親人如何?”
當杜盈秋問及這件事時,卻沒幾人回應,一片的沉默。
還是單丹青慢慢在紙上寫道:“於煉獄而出的我們,在人世已無容身之處。”
看著觸目驚心的話,杜盈秋才想起,現在還身處教條壓迫女子的時代,失了名節和清白,即使保全性命,迴歸來處,恐也難以自處。
刑罰容易,如何安置這些受難者,才是更為重要的。
審訊持續了整整一日,整個石埡村正常婚嫁的人家屈指可數,大都靠著買賣。
其中女子受到打罵的最為常見,年復一年的生育,女嬰被棄賣,兄弟乃至父子共妻......罪孽數不勝數。
看著厚厚一搭卷宗,文縣令沙啞著嗓子,咳嗽幾聲,“真正能定罪的,一是拐賣良家女子,二是管家不和,皆罪不至死。”
不說山桃等人,就連差役都有看不過眼的,“大人,這些愚民實在可惡,若只是打幾板子關押一段日子,恐難安撫那些女子的苦楚。”
在蒼江縣這幾個月災情善後中,山桃已然見識了這位文縣令的手段。
於官場算年少,尚有一捧熱血,來歷不凡不怕得罪人,銀子也是不缺的,比起文人,更像個嫉惡如仇的俠客。
果然文縣令眼裡閃過一絲冷色,“自然不能輕易地放過他們,但律法以刑也不可隨心而行。若律例中罪責不夠,那再助他們一把火吧。”
村長是石埡村中少數沒有受罰的人,他一口咬定自家媳婦兒是明媒正娶來的,還幫著抓來了不少村裡的人,一副急於將功補過的模樣。
夜色漸臨,文縣令緩和了神色,對村長道:“村中犯罪者甚多,今夜怕要在叨擾村長一夜,我派他們回去再調些人手,明日再返程。”
“不叨擾不叨擾,小人管責不力,讓大人費心了。”村長一頭的冷汗,彎腰賠笑,將眾人往自家客房引。
吃過晚飯,總共十人的差役去了五人下山調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