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細的聲音透露出一絲不男不女的味道,原來他一開始說話的雄渾有力是偽裝,可江湖上什麼時候又多出來一位武功高強的閹人?楚景晗一時間思緒萬千。
不過無論如何她都要活著帶回去,大聲吼道:“全力往東北方向射擊。”
青衣首領一看數十支箭朝他少主方向飛去,一手握住楚景賢的劍將其從肩膀上拔了出來,一時間鮮血四溢,他也顧不得傷口,一個“仙鶴沖天”飛離楚景賢三丈遠,跟著他進攻的青衣人也瞬間撤退,眾星捧月般圍繞在他身前。
但他焦急大喊:“都給我保護少主。”
他這般一說,原本進攻的青衣人開始向東北方後退,邊退邊用劍斬斷飛來的箭矢,但箭矢源源不斷如流水一般豈是細薄的長劍能斬斷的。
楚景晗一聽“少主”二字露出玩味的笑容,她向身旁的將領要來了弓箭,瞄準站於幾十人身後的青衣少主,人影不斷晃動,她耐心的拉滿弓等待著,不到萬無一失她絕不放手。
被人群包圍的青衣少主沒有一絲慌張,他本就見慣了大風大浪,面對這樣幾十支箭矢向他飛來的小場面他一點沒放在眼裡,直到看見楚景晗那盯著獵物一般的兇狠眼神,他內心才有了一絲不安。
這次暗殺北國繼承人的計劃,他親自前來就是為了做成這一件天大的功勞,這會讓他從父親的孩子們裡脫穎而出,未來的繼承人就非他莫屬。
是以他穿得和普通的青衣人一模一樣,他想不陰白她為什麼會在眾多青衣人中認出他。
殊不知越是隱藏越是刻意,他的身份貴重,他身邊的人就會無形中去保護他,人下意識的動作最是騙不了人。
柘木做的弓如滿月,弦發出緊繃的聲音,楚景晗依然耐心的等待。
於武術一途她在楚元帝一眾子女中位居末次,只有箭術她才排得上前列,倒不是說她力道有多強,她只是用無盡的耐心去等待那剎那間的機會。
人群晃動之間出現一絲空隙,繃緊的弦被瞬間鬆開,箭彷彿長了眼睛般躲過每一個人,朝著青衣少主直直飛去。
看著如流星般飛速而來的箭,青衣少主一時間竟不想起來要躲,他自己不躲別人卻不會讓他受傷,在最後一刻,青衣首領飛奔至他面前伸手一拉。
箭矢飛過,髮絲飛舞,黑布掀落。
箭矢自他的左側臉頰飛過,帶走遮面的黑布,留下淺淺的血痕。
青衣少主一張俊逸的臉露了出來,濃眉大眼,高鼻薄唇,臉似刀削,一種狂放不羈的帥氣,整個人有一種鋒利的氣質,但眼角下的淚痣又給他增添了一絲魅惑。
見他並無大礙,青衣首領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態度誠懇又惶恐。“請少主贖老奴不敬之罪。”
他也不擦乾臉上的血跡,只雙手背在身後,道:“既是為了救我,便無罪,你起來吧。”
“謝主子仁慈。”
說這話時,他深邃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楚景晗,直勾勾盯著的模樣像是找到了新的獵物。
“北國的美人就是不一樣,難怪父親念念不忘。”
青衣少主出言感嘆,他陰白要從百人之間射中一個人有多難,想到一個女人能有此等箭術,他不禁心生敬佩,他忽然對楚景晗產生了那麼一點興趣。
他露出了楚景晗不喜歡的目光,彷彿她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又彷彿她是供人擺弄的玩物,她冷著臉直視回去。
見楚景晗高不可攀的樣子,青衣少主勾了勾嘴角,吩咐道:“都撤吧。”
青衣首領面露不可置信,反問:“少主,您真的要撤退?”
有此一問的還有站在他們身邊的安蒼禮,這群青衣人告訴家族長老能幫他們報仇,他這才從安蒼雲那裡探得情報,此時若是不斬草除根,家族怕是要被皇帝滅盡。
青衣少主瞥了一眼安蒼禮,又對著青衣首領道:“我們大張旗鼓對北國公主動手,你覺得皇帝的密探是擺設?”
青衣首領眼睛睜大,道:“難道我們的身份暴露了?”
“你看女人的眼神,她怕是早已猜出來了。”
楚景晗的眼神冰冷孤傲,帶著一種看透人心的魔力,一時間讓人摸不清底細,青衣首領沉默了。
“再不走,我們就出不了關了。”
青衣首領不想就此放棄,他也想立得一件大功,便道:“殿下,你看北國公主和皇子都在這裡,奴才還能再戰,只要我們……”
青衣少主搖搖頭,嘆道:“我們探聽的訊息是今日只有北國公主一人進廟燒香,而實際上還有皇子護送。另外,北國密探暗衛發達,為何暗到這時還不出現?”
“這……”青衣首領思忖道:“北國皇帝是想借我們的手殺掉公主?他是想借機和我們宣戰。”
聽到這,安蒼禮感到自心底往外飄出一股寒冷,冷汗淋漓。
大楚律令,謀反只殺謀反者與起其上下兩代,其餘親屬流放至荒蕪人煙之地。
按此規定,大部分安氏族人雖沒了地位與錢財,卻至少可以保有性命,但他們心懷怨恨想借敵人的手除掉楚景晗,卻不知正中楚元帝下懷,無論楚景晗死或不死,安氏剩下的族人都必死無疑。
安蒼禮不禁有些腿軟,面對連親生子女的生死都可以不顧的楚元帝,安氏如同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