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當張司南睜開眼的時候感到手臂的什麼地方在隱隱作痛。他的大腦依舊處於混沌之中。他好像模糊地看見有可怕的章魚眼睛在閃閃發光,章魚就在自己旁邊,那些觸須就在他身上爬著,有一個透明的長須好像吸出了一管偏黑的血液,他覺得手臂又是一陣刺痛。他難受極了。
“提取了。”那隻章魚開口說話了,朦朦朧朧。它離他似乎遠了,刺眼的,像是潛艇探測光一樣。
遠處好像有什麼人在說話:“脈搏正常,準備。”
準備什麼?殘存的意識拼湊著這個疑問,很快,他又昏死過去了。
手術室裡,張司南的頭部,手臂上都纏著繃帶,醫師正在處理她身上的傷口,手術室外的燈一直亮著。劉以清心緒難安來回踱步,伊卡穿著白大褂走到她身邊道:“快結束了,去病房裡等他吧。”
“沒事,我在這裡想多陪他一會兒。”劉以清對伊卡說完,慢慢地坐在長椅上,陷入思緒裡,漸漸的,面上的表情顫抖著,眼眶和鼻子開始發紅,接著,她又堅強地收回在眼中盤旋的淚花,恢複了素日裡倔強的樣子。
伊卡坐在她旁邊,望向手術室:“這家夥做事向來穩重,對誰都冷著一張臉,理智到別人看來有些無情了。但是,對於他而言,珍貴的東西向來都是拼命保護的。”
“我倒希望他能多想想自己……”回想起張司南抱著自己背後向下墜去的瞬間,劉以清內心的感動跟絞痛一同湧上,她的眼睛酸澀極了。
回想起張司南抱著自己背後向下墜去的瞬間,劉以清內心的感動跟絞痛一同湧上,她的眼睛酸澀極了。
“有時候都是下意識的事情,或許拼命已經是一種本能了,就像守護芍藥的孤狼跟搶奪芍藥的家夥們搏鬥一樣,就算死,也會用敵人的鮮血澆灌土壤,在那朵花旁邊寸步不離,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伊卡平靜地說著。
“那只是比喻,對吧。”劉以清不敢想象要是張司南有一天離開了她之後,自己會是怎樣的。
伊卡頓了頓,笑道:“是啊,一個比喻,你也不要太勞累,注意身體才是第一位。”
“謝謝你,伊卡。”劉以清擦了擦眼角。
“客氣什麼,他是我朋友,而你可是他認定的人。”伊卡笑道。
“他說過?”劉以清眼中有了亮色。
“他沒有,但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你們兩,不是冤家不聚頭,註定得羈絆一生咯……”伊卡說著起身,“我先去一趟洗手間。”他開始在口袋裡摸索煙盒。
劉以清看向他的背影,無比感激。
手術很順利,張司南直接從手術室裡轉移到伊卡替他準備好的病房。
劉以清趕到的時候,護士紛紛離開病房,她走了進去,看見側臥著的張司南背對著她。頭部纏著繃帶,身上穿著病號服,一旁的儀器發出有規律的聲音。
劉以清走到張司南背後的椅子坐下。她看見張司南的後頸有一道疤痕,她從來不曾見過。心中一驚,她俯身過去,鬆垮垮的病號服裡,她又隱約看見張司南的後背有幾道疤痕。她顫著手去觸碰後頸的痕跡,張司南動了動,發出沉沉的聲音:“以清……是你嗎?”
當張司南翻過身時發出一點悶哼,他看向近在咫尺的劉以清,帶著笑道:“你來了。”
“脫衣服。”劉以清吐在他臉上的氣息很好聞。
“啊?”張司南顯然愣住了,“脫……脫衣服幹什麼?”
劉以清微紅的臉帶著固執:“不是那種脫衣服,我只是讓你單純地脫衣服!”
“還有不單純的嗎?”張司南問道。
“別轉移話題,你……你脫不脫?!”劉以清羞紅著臉。
“脫……”
張司南只有遵命配合著劉以清將上衣脫掉,她感受到劉以清的眼淚掉落在他的枕頭邊,張司南注視著小朋友雙目晶瑩,忍不住伸出正在輸液的手去撫摸她的臉,憐愛道:“怎麼了?”
“張司南,你背後怎麼回事?”劉以清看著他傷痕累累的後背,那些結痂許多次的傷痕,她哽咽著,撐在白色床單上的雙肘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