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應激
秦信下了停車場,拉開車門坐進去,手扶著方向盤,半天沒動。
他鐵面無私地收走了陸成渝的煙,這會兒自己倒抽了一根點了。
秦信工作之外幾乎不抽煙,從陸成渝那兒沒收的攢起來能堆個紙盒塔,這還是頭一回監守自盜。
那人一絲不掛的畫面一直在他腦子裡亂晃,身體上遍佈的吻痕像絹布點染的梅花,雖然美,卻總令人擔憂,他有點後悔。
發情期雖然來勢洶洶,但是按常理來講也不會讓他失控到這種程度,陸成渝這次不知道怎麼了,精神格外亢奮,猛著勁地消磨秦信繃緊的理智,他熟悉秦信熟悉得像自己的第二副身體,輕而易舉就做到了。
到底為什麼這麼高興?是因為那個“大美人”上司嗎?難道是他又一個新的情人?
發情期持續高熱帶來的後遺症讓他有點頭痛,他捏了捏鼻樑,慢慢把整個身體靠上方向盤,臉埋在臂彎裡,指間細細的白霧從車窗飄出去。
剛才醒過來的時候,眼前的人和夢裡的人重疊在一起,都有一雙同樣繾綣的眼睛,覆著薄薄的一層緋色,再往裡看卻是冷的。
秦信把十八歲之前每一次和陸成渝的見面都咀嚼回憶過無數遍,剛才起了個頭,這時腦子裡就自發播放起來。
再次聽到陸成渝這個名字的時候,是聽說他分化成apha。
秦信有段時間暫住老宅,聽說陸成渝也住在這裡,但秦信從來沒見過他,應該是沒回來住過。他躲保姆躲到了花園裡,抱了只兔子縮在花叢後的桂樹下面。花園裡只有這一棵桂樹,原本是有一排的,因為這花香得太囂張,一開花就張牙舞爪地撐滿半個庭院,聞久了燻得人頭疼,便砍得只剩了一棵。
他坐了沒多久,聽見三兩個園丁走到花叢另一邊,然後響起瑣碎的閑聊聲。
秦信不甚在意,剛想起身換個地方,突然捕捉到一個名字,手一頓,又坐回去了。
“那個陸……長得那麼漂亮,我還以為得是個oega。”
“哈哈哈,哎,他媽你見過沒有?也漂亮,還是個貨真價實的oega,可惜……”
那人搖搖頭,遺憾地嘖嘖兩聲:“他媽都爛了,可惜她兒子不是oega。”
“我懂,”另一個人做了個猥瑣又下流的手勢,賊兮兮地笑,“你看他分化之前往回帶的那些人,還有幾個beta,不一定是誰操誰,說不定這小少爺前後都能用都能爽,哪天找不著人饑渴難耐了,哥兒幾個近水樓臺也不是沒機會!”
“那是,以咱們雄哥的尺寸技術,那小浪貨看一眼估計就得流水了!”
幾人發出心照不宣的吭吭笑聲。
秦信皺了下眉。
在他站起來之前,眼前突然蒙下一片陰影,樹上的桂花被風吹下幾朵,甜香彌漫。
一個聲音輕快地說:“想知道是誰操誰,怎麼不直接問我?”
幾個園丁一駭,猛地轉過身後退幾步,險些把自己絆倒,活像見了鬼:“陸、陸……”
陸成渝胳膊虛虛撐在修剪整齊的冬青樹叢上,一條腿微微彎著,長發鋪了滿肩,撲哧一笑,把那幾個人上下掃了一遍,遺憾地說:“長得有點著急,不然我倒也不介意。”
幾人支支吾吾說不出話,誰也不敢跟他對視。
他眼神有如實質,著重在襠部晃了一陣,看得那幾個人渾身發毛忍不住想捂。
他一歪頭:“看起來都沒我大。”
陸成渝好像真的只是湊巧路過,碰上別人聊今天的天氣,隨口搭了句話,而不是聽到這麼侮辱性的內容,侮辱的主角還恰好是自己。
沒人接他的話,他無趣地聳聳肩,直起身走了。
他從頭到尾都像沒看見樹下的秦信似的,秦信抱著兔子想他不喜歡自己也正常,抬頭就看見那張漂亮的臉對他促狹地一笑,眨了眨眼,耳垂上的黑曜石映著陽光一閃而過,在他眼裡留下彗星尾似的一道。
桂花香一下子濃鬱起來。
——
秦信一週工作七天,只要沒人提醒,日子早過暈了,給陸成渝留的那一天剛好是週六,本來就不上班。
陸成渝說他自信其實不太妥當,實際上對自己的估計還是有點誤差,至少直到周天早上能否自如活動還是個問題。
他撐著酸得像往血管裡倒了一升醋似的四肢,不好好在家躺著,硬是要出門。
開車開了快兩個小時,停在郊外一傢俬立醫院門口。
一路上了頂樓,推開vip病房門,站在門口,他淡淡地叫了一聲:“媽。”
窗邊的女人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