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床上不算哭,早知道你吃這一套以前我就不那麼要臉了。”
秦信嘖了一聲,屈指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陸成渝的目光一直追著他的手臂,他站起身,把手往身後別過去,隔開陸成渝的視線:“沒事,包一下就好了。”
“我來。”陸成渝說。
卻被秦信按著肩膀坐回去,不容拒絕地說:“再躺一會,我自己。”
陸成渝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秦信跟他對視幾秒,洩氣:“好吧,你來。”
陸成渝處理傷口的動作很生疏,消個毒澆透了半瓶,力道也控制不好。
心軟的後果就是要忍受烈火烹油後鈍刀子割肉的二次傷害,秦信一邊要忍,還得注意不能被陸成渝發覺,為了轉移注意力,他開始跟陸成渝閑聊:“還記得溫朱憲嗎?”
“嗯,”陸成渝心不在焉地應,“高中接你的時候見過幾次,後來就沒訊息了。”
“他是溫家過繼的養子,跟溫雲虹的血緣要追到外祖母那一代了。”
“不過他們關系一般,朱憲不想在溫氏當吉祥物,高中畢業就參軍了。”
“哦,沒家裡幫著挺難的……你別動。”
秦信嘆了口氣,他沒動,是陸成渝手不穩。
陸成渝停下了,眉心團在一起:“是不是弄疼了?”
“還行。”秦信說。
他沒忍住:“你一個經常受傷的人處理個傷口還能這麼生疏?”
陸成渝默然,須臾才說:“我不處理。”
他第一次正面提及自己難以啟齒的傾向,哪怕著意想表現得若無其事,還是能從他輕快震顫的睫毛中捕捉到不安:“放著不管會好得慢一點,能感覺到疼就知道自己還活著。”
“我一直……一直知道自己有問題,也知道偶爾幻視幻聽的症狀是閃回。第一次……”
“第一次,”他隱晦地停頓了一下,“是沒辦法,還有事情沒做,我不能死。其實走投無路的時候,痛感和快感也沒什麼區別。”
秦信一直沒有插嘴。
“說多了,”陸成渝笑笑,“我動作輕點,疼了告訴我。”
秦信把胳膊伸給他。
外面不知道什麼小動物在叫,吱吱嚶嚶的,桐瑞的庭院比秦家老宅還要大,日常維護的人也更多,只不過陸嫻會嚴格控制院子裡生物得種類和數量,不接受不請自來的外來物種,秦信則佛系得多,來者不拒,陸成渝還在窗臺上看見過松鼠,第一次見新鮮得很,可惜沒等他開啟窗戶就扔了松果竄走了。
但秦信不太在自家院子裡逛,因為有蛇。
……對,有蛇。
秦信怕蛇。
不可能有人不怕蛇!
但是總不能我家大門常開啟但是蛇與節肢動物不得入內,物種歧視太明顯了,所以秦信選擇敬而遠之,只要租客們不進屋就行。兩邊達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友好協議,目前為止還沒有在家裡發現過爬行動物的痕跡。
不知道陸成渝怕不怕蛇。
雖然面對自己時容易慫,但真要逼急了也挺兇的。好像沒見他怕過什麼,在家看恐怖片對著跳臉鏡頭都笑得出來。
膽大包天。
所以他到底有沒有怕的東西?
秦信專心地想著,接著藥水瓶子的磕碰聲說:“等你從秦嶼那兒回來,我們去治病吧,要是覺得藍煥還行就在他那兒,不喜歡他就換別人。”
陸成渝垂著眼,細致地打好結,固定紗布,然後回道:“好。”
“還可以去看看狗,你說有人給你推薦狗咖了是不是,我也沒去過。”
“好。”陸成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