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寒臉色有些掛不住，吳雨新說到底是自己的徒弟，但是這般慌張，實屬罕見，若不是換了被人奪了舍，便是這事情影響之大，足以影響一個人的心智。

“細細說來”

吳雨新從來都是大大咧咧的，遇到天塌地陷的事情也少有動容，無論是面對遠古曦皇還是當世人皇，都不見懼色。此刻卻是如此失態，怕是真有大事發生。

等吳雨新稍微緩解一下，便立即說道：“衍宗的宗主死了。”

“嗯？”封不寒更是不悅，不要說是一個小宗派的宗主，即便是五行散門、槍修掌門，甚至是承天道掌教死了，封不寒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然後呢？”聲音已經有些怒氣。

“弟子前往西蜀正遇到方前輩與隱龍師弟。兩人雖然重傷，卻還有餘力。弟子本想把重建隱龍谷的資源交給他們便離開的，但整個衍宗範圍之內，在轟然劇響中炸成一片平地，不僅波及了中州凡塵，甚至斑駁的西蜀大地也再次受到影響。”

封不寒來了興趣，照理說，衍宗在應天皇朝西邊一點，與凡人相處十分融洽。又因為門中沒有任何一位五恒大修士，只能算是一個小門小派。只是他們的修行術法十分有趣，竟是煉製一方寶塔，天材地寶的不斷餵養。雖然修士本身對戰實力不足，仗著寶塔之威，竟是也有抗衡大修士的能力。

衍宗宗主的實力已經達到百靈境巔峰，如果晉升大修士境界，或許也會成為驚豔天元大陸的人物。但聽聞他將得之不易的五恆神物，祭獻給了自己的寶塔，實在令人費解。

“知道是什麼原因嗎？”封不寒問道。

“聽活下來的衍宗弟子說，宗主皇甫離要晉升五恒大修士境界，弟子全聚在一起觀摩。卻不知怎得，皇甫離竟然意外身死，伴生寶塔竟是吸收周圍一切元力，隨後轟然炸裂。容納了五恆神物的寶塔，相當於大修士的自爆攻擊，在場弟子少有逃生者。只有幾個外門弟子離得遠些，逃過一劫。”

“嘶、、、”即便是封不寒，也有些為衍宗修士嗟嘆了。“真是可惜啊，本想著皇甫奇會成為下一個創道之人呢。”嘆惋一聲，封不寒意識到哪裡不對，又問道，“那你所說大事不好，與此有何聯絡？”

吳雨新道：“因為衍宗往西過了五行散門便是西蜀，西蜀的方前輩曾經與皇甫先生對談，他的功法特殊，就是衍化周天，將整個天元大陸拓印在寶塔之內。如果將人吸納進寶塔便會發現和天元大陸一模一樣。甚至山川草木都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沒有活物。哪怕是草木，也是在皇甫先生的意志下強加上去的。”

“說下去。”

吳雨新盯著封不寒腰間的酒壺嚥了口唾沫，“方前輩說，即便有一天皇甫先生死了，這寶塔內的世界也會自行運轉。而這就是衍宗修士的最大法門。如何培養一個足夠平穩執行的，規則。”

沅瀟在一旁若有所思，“難道說，這個皇甫離之所以身亡，乃是因為觸到天機了？”

吳雨新點點頭，“方前輩也是這麼說的。如果任由皇甫先生修行下去，只怕真的能衍化周天萬物，甚至是生命。到時，寶塔的主人皇甫先生將是寶塔世界的主宰，一念生殺予奪。”

封不寒也有些訝異了，劍尊宋庭君、文聖、酒仙、畫宗、人皇，這些都是些妖異的人物，在天元大陸譜寫了華麗篇章。

“所以，重點是什麼？既然皇甫離都死了，還有什麼是威脅？”

吳雨新繼續道：“皇甫先生身亡之後，並不見動靜，觀摩弟子們便向前檢視，卻見寶塔依舊在執行，有一種無形的規則在維繫寶塔世界。也正是這股規則，導致了寶塔的炸裂，與衍宗的慘事。”

“在方前輩的推論裡，也許我們天元大陸之所以無法再有飛昇之人，或許就是世界的主人身死了。而那個能夠靜止時間與空間的，寄託在陸城身上的意識，便是所謂的世界規則！”

“不，不可能，如果規則被製造出來是維繫世界的發展，那為何要毀滅世界裡的生靈？這與世界之主的理念相背離！”沅瀟在一旁道。

“一個成熟的世界，有生靈，有山川河流，有天地萬物。在規則的第一選擇中，是維繫世界的運轉，而不是生靈的覆滅與否。所以，方前輩說，那道規則意識可能在天元大陸的主人身死之後，一直在籌劃著延長天元大陸的壽命，而無暇顧及生靈。生靈是天元大陸的主人創造，吸取這些生靈的力量，也就可以和主人一樣，修補天元大陸。直到，再無生靈存活，再無力量補充，直到，世界末日。”

封不寒沉默了，這的確是最合理的推論了。

“如果真是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三皇之力的降下，就是鼓動修士與凡人的戰爭，無論是哪一方磨損，對於那道規則意識來說都是力量的補充。只是劍尊橫空出世，打破了規則意識的計劃，更是傷在劍尊劍下。只是劍尊因為特殊的緣故，並沒有全力出手，也就給了他再次籌劃的機會。也就是現如今的局面。”

沅瀟附和著點頭，“如果不是因為劍尊對故人念情，恐怕也就沒有今日這般事情了。”

“不好，規則意識既然在陸城的身上，那他一定計劃著奪舍陸城的身體。已經拿回三皇之力的他，實力必將史無前例的強大。再加上有了實質的身體，也許，這將是最恐怖的敵人。”

“如果，我們能勸說他放棄這個計劃呢？”

封不寒搖搖頭，道：“既然是規則意識，除非是天元大陸的主人親自更改，否則一定無法做到。他，不是一個人。沒有感情，只有既定的規則。”總算明白了敵人的恐怕，封不寒知曉自身的實力或許只差當年的劍尊一些，但是碰上三皇之力聚齊的規則意識，只怕不是一招之敵。加上如今修士與凡人的戰爭已經死去太多人，這道規則意識，將是最絕巔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