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來夫瞪眼岱欽:“我陪大黃狗和羊群,狗能護著圈裡的羊,羊能下羔子賣錢,陪你有啥用?”
阿來夫走遠了。
額日敦巴日生怕老嘎查長怪罪自己和蘇木長,推了個一乾二淨,接上話說:“趕巧了缺人手,查娜會煮把肉,沒啥人幫忙。”
“沒啥連扯,日子熬瘦了,落不到她頭上。不燒茶擠奶溜達啥呀,燒香能引出鬼來。”巴圖抹嘴走了。
羊吃完草,躲在礦石堆南面的避風,脖子在礦石上擦癢癢劃破了皮,第二天早上躺在圈裡死了2個。
阿來夫瞅著脖子上的血口說,羊是鉛中毒死了,讓礦山賠錢。
高擁華一句好話沒給阿來夫:“你說羊蹭蹭癢癢磨破皮,鉛鋅礦有毒,死了羊,有啥證據啊,有屍檢報告嗎?”
阿來夫背了一隻,指著樓道里的羊:“脖子上有血口,死在圈裡。”
高擁華說:“這點小傷口,離心臟遠著吶,不會是吃了啥中毒了吧?”
阿來夫指著白茫茫的草場:“除了草尖和雪,沒吃啥啊。毒芹和狼毒草壓在雪底下,吃不到啊。”
那木拉圖打過草,估計是冬儲草裡夾雜了毒芹和狼毒草之類的。亮著嗓門說:“油田西面那片草,狼毒花連成了片,不會是吃了它吧!”
阿來夫眼前出現了那片狼毒草,嘴裡卻說:“那草不好,沒打呀,在雪下面埋著,咋能吃到?”
高擁華琢磨不透,羊蹭癢癢破了皮,就能中毒死了,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礦工在井下扒礦,手腳讓礦石打破的有多少人呀?打斷手指和腳趾的也有啊,沒一個丟命的。
井下那些礦石可是些高品位的,地表堆的那些是掘進的毛石,不會中毒死掉的。
俄日敦達來怕夜長夢多惹出別的事來,催促著戴眼鏡的畜牧師把死羊拉回去做個屍檢,死羊的血液裡總鉛遠遠小於0.1毫克每升。
阿來夫瞅著戴眼鏡的畜牧師有點眼熟,閉著眼拍打著頭:“咋的又是你啊。你小舅子和媳婦在變電站上班,生出了孩子了嗎?母羊有10多個沒下羔子的。”
阿來夫不認識一個字母,瞅著化驗報告問著:“我不信這些黑色的數字。讓做DNA的人幫我看看,這數字準不準。”
畜牧師摘下眼鏡,搖著頭笑著說:“儀器化驗的數錯不了,和你到醫院抽血化驗大生化和肝功是一樣的,有啥不放心的。”
隔了不幾天,礦山把阿來夫的媳婦查娜辭退了。
讓她去食堂幹活,是塌的那個大坑幫了她的忙,放著一直沒填平,說白了是堵她的嘴,不再去礦山找事。
羊混群了,阿來夫又拿礦山說事,說是礦工把網圍欄捅了個豁口,羊跑過去混了群,誠心找礦山的事。
查娜哭哭啼啼的,額日敦巴日把下嘴唇咬成了一排牙印,閉著眼和盲人算命一樣地說:“我的心比你還急啊,我的臉也跟著發燙呀,讓我咋開口說啊?”
查娜說:“問過‘土律師’了,和礦山沒簽用工合同不怕,去食堂幹活了,要給我一些賠賞,再額外給1個月的工資。”
嘎查長低頭不語。
她又斷斷續續地說:“不捨得丟到這塊活兒,蹭癢癢死掉的羊,不用賠錢了,也不說礦石有毒之類的話了……還能回食堂嘛。”
礦山攆走查娜是吊一下阿來夫的胃口,和吃了阿莫西林膠囊一樣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