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洗衣房的人氣喘吁吁跑過來找工區長,一宿的功夫晾在洗衣房的20多套工作服長腿跑走了。
前門有監控後窗沒有,有人從後窗進去偷走的。
當時沒過心多想,偷那些破舊工作服有啥用?估計是服務員收拾到櫃子裡。
一週後,俄日敦達來把電話打過來了,礦山20多號人打傷了10多個牧民,在醫院裡躺著。
白所長問嘎查會計:“這些人是你們嘎查的?沒人到所裡報案啊,在哪個醫院裡躺著呀?”
會計撓著頭:“不會吧,沒人說呀。要是有的話,阿來夫巴雅爾和岱欽他們幾個昨天來過了。”
滿都拉白了一眼:“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偷工作服的人不會傻到在礦山眼皮子底下幹架的。”
他說得有幾分道理,白所長又添了一句:“我只是猜想啊,憑感覺偷衣服的人和礦工一定很熟悉,環境也清楚……以往在畢利格飯店倒是撞到阿來夫老是和幾個礦工在一塊喝酒耍牌,巴雅爾也碰見幾次,不是太多。說不準,手裡沒證據,除非捏住手脖子。”
額日敦巴日煩心煩惱瞅著白所長:“問一下蘇木的診所和旗裡的幾家醫院,不就清楚了嗎?”
我瞅著手機裡的影片,仔仔細細看了兩遍,影象是抖動的看不清人臉,橘紅色的工作服胸前和背後的白色圖案和文字倒是格外扎眼。
白所長從廁所回來說:“尼瑪的擺迷糊陣啊,晃動的人臉不清楚,工作服前後的標誌清清楚楚的,打眼一看就是栽贓礦山的。問了個遍,除了感冒、車禍、生孩子的和住院的,沒收過其他病號。”
額日敦巴日疑心是巴雅爾和阿來夫乾的這事,眼光把大夥繞了一圈,搖著頭時斷時續地說:“沒理由啊,閒地偷那破舊工作服幹嘛,打死也鬧不機密。”
白所長嘴裡罵罵咧咧的:“尼瑪的學起了雪兔,變著花樣耍我,不信抓不住你的尾巴。”
巴雅爾商店裡那個服務員的哥哥在工區幹會計,洗衣房的人老家有事回去了,他是會計和洗衣工一肩挑了,額外多一份工錢。
月底弄賬發工錢,忘記了收拾衣服,沒想到有人會拿走。
高擁華一遍一遍說著:“幾件破工作服,值不了幾個錢,氣死人了,和頭上扣屎盆子有啥兩樣的。有能耐跳出來真刀明槍的幹,躲在暗處放冷箭有什麼用?”
嘎查長瞅著影片,那些牧民也是打起了白布黑字的大橫幅,有個年輕人肩上扛著個攝像機,轉著圈的不停錄影。
挑頭鬧事的那個人舉起握緊的拳頭,後面跟著20多號人衝向了大門。
這一幕一幕的,和巴雅爾他們到煤礦鬧事的一模一樣,是一個“導演”。
他八字眉一下瞪直了,出了屋到了隔壁的食堂。
他瞅著查娜躲躲閃閃的眼神在說假話,也許是場不合適,折頭回去了沒再問。
額日敦巴日去了洗手間,堵住了查娜,單刀直入地說:“啥事我能鬧機密?遮遮掩掩不說實話。上次礦山攆你回去,不看我的面,就你和阿來夫捆在一起再壓上一車青乾草,也回不了食堂。你大姑姐要那些工作服幹嘛。她回來見了巴雅爾,也學著回去鬧騰了‘鋸齒病’。”
額日敦巴日說的和親眼看見的一樣,她才吞吞吐吐說出了實情:“啥工作服的事呀,沒聽她說起啊……好多好多羊都有了‘鋸齒病’。”
嘎查長拽過她的手機,在微信上給她的大姑姐發過去一個笑臉,接著又發了一條:前幾天遞過去的工作服,要一件不落的送過來,外加一個無奈的哭臉。
阿來夫的姐姐是個爽快人,馬上回復了:好滴,不差一天,後天行嗎?
額日敦巴日弓下腰把她摟在懷裡,長長鬍茬在她臉上使勁磨蹭了兩三下,嘴裡嘿嘿的笑著:“讓你不說實話,讓你不說實話,把我當成外人。”
這食堂吃的就是好,漲秤了五六斤,我這胳膊彎有數,不會差出四兩半斤的。
鬆開手又說:“把我拖進的群裡。”
白所長扔過來一根菸,瞅著嘎查長說:“這泡尿夠大了啊,一肚子水全放出去了,過去偷了情人幾眼?”
他瞅著細杆過濾嘴“沉香”,一本正經地說:“這啥煙呀,還是來根細杆‘呼倫貝爾’,貴的不捨得下口啊。”
高擁華從額日敦巴日手裡接過煙:“你是職務高升了,煙價沒升哦。這‘沉香’一條1500元,一根可是75塊啊。這是所長巴結你的煙,你不抽,我抽。”滿都拉扭過頭湊著熱鬧:“一根頂‘呼倫貝爾’兩根半。人敬有錢有權人,我這沒一官半職的,立在眼前也白扯。”
嘎查長掏出了兜裡的粗杆“呼倫貝爾”:“習慣了這味道,啥叫升職了,差林礦四級吶,副蘇木長、蘇木長、副總經理、總經理。
兩天過後的下午,嘎查長把達拉板燒紅了,再往上撒一泡尿,瞅著達拉板上裂開的一條一條的紋路,粗粗的那條就是偷衣服的人走的路。
滿都拉癟著嘴:“那巫術你也信,你是親眼看見了,還是親耳聽到的,傳說的話也信。用達拉板能抓到偷羊賊,管用的話,警察吃乾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