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7章 | 單騎赴千山

二十四歲,榮獲集體一等功,破格擢升少校。

二十七歲,作為八一飛行表演隊編外人員,飛過閱兵廣場,為國慶生。

二十九歲,執行任務,下落不明。

————

一個畫家的一生,到底是什麼?

如果是溫寧寧的前十幾年,她會毫不猶豫地回答,快樂。

沒錯,這麼多年學畫,她在畫畫裡仍然只有快樂。

參加畫展也好,東跑西顛也好,日日夜夜比賽也好,在她眼裡,都是她炫技的舞臺,是她表達充沛情感的地址。

她從不懼怕。

她只感到快樂。

有人說,每一位畫家都在冒著極大的精神風險創作。想創作出好作品,就必然要有與眾不同的思維和眼光,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就像習武之人,想要修煉到無法匹敵的境界,就要承擔走火入魔的危險。

但你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修煉還行不通,一定要考慮普羅大眾的眼光。

下里巴人和陽春白雪,務必同時存在。

也就是說——

畫得好,被人承認畫得好,你就是天才;

畫得爛,被人諷刺畫得爛,你就是有病。

很殘酷,很真實。

溫寧寧並不覺得殘酷。

世界就是這樣,當自己處於受益的那一方,並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當。

當自己處於讓人受益的那一方,總覺得哪兒的規則不對,哪兒的位置讓自己難受。

——直到二十九歲那年。

彼時,溫寧寧已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女畫家,舉行了數不勝數的畫展、藝術展,甚至把自己的領域拓展到瓷器和音樂。

形勢發展一片大好。

當她聽到尹長溝失蹤的訊息,眼珠子一動也不能動。

她已經是個成熟的畫家了。

卻不知道怎麼用畫筆表達自己的心情。

也許這種從未有過的心情會讓她的繪畫事業再上一層樓……

也許把他的樣子畫出來可以對搜尋事業有幫助……

也許……

她腦袋裡亂糟糟地想著,畫筆和凝滯的眼珠一樣,一動也不動。

尹長溝失蹤的前十天,她一次畫筆都沒拿過。

十五天,她嘗試畫些東西,卻一團亂糟,雜亂的線條不成體統。

二十天,部隊已經貼出遇難者名單,她在畫室枯坐了幾個日夜。

三十天,杏疏把遺書遞到她眼前,她看見上面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