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大長公主府的馬車怎會停在這?莫不是公主大駕光臨?”
老夫人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心中沒來由的有些不安。
此時,自馬車上下來一名侍婢,觀之姿容絕佳,一襲鵝黃色羅裙曳地。比之尋常官宦人家的姑娘更添幾分端莊。
老夫人一眼瞧出這是大長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婢,前些年在公主府宴會上見過,便更加確定公主大駕光臨。
帶著寧琴上前作勢便要下拜,滿臉堆笑,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老身攜府中女眷參見公主殿下!”
聲音洪亮如鐘磬,像是在炫耀一般,全然不似方才的傷心欲絕。
可就在眾人盈盈下拜的一瞬間,一隻月白色蜀錦繡鞋自車門處伸出來,隨即便是一雙纖纖素手撩開車簾。
緊接著一張美人面孔出現在眾人面前,身段窈窕纖細,長眉入鬢。一雙媚眼含春卻不顯得輕浮。
眾人只覺這姑娘眸若桃瓣,目若秋波。舉手投足間姿儀秀美,皆看得怔愣當場。
雲喜伸手將明嫿攙下馬車,明嫿望著下方烏泱泱跪了一地的人,心中不免好笑,可面上卻是一派惶恐之色。
“祖母,二嬸這是做什麼,為何行此大禮,這不是折煞孫女了嗎?”
一句話說得謙卑有禮,加之明嫿此時一襲素色羅裙,更顯楚楚動人。
老夫人聞言腦中像是炸開一聲悶雷,緩緩抬起頭,卻望見一雙熟悉的桃花眸,眸中噙著似笑非笑的神色。
驚訝之下竟是連起身都忘了,只目光怔愣地盯著自烏木馬車上款款而下的女子。
明嫿剛下馬車,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老夫人饞了起來,可老夫人卻是不領情,一把推開面前的人,面上的肌肉都在顫抖。
雲喜瞧見明嫿被推得踉蹌一步,連忙上前扶住,目光寒涼地望著老夫人。
“你,你怎會在此,你不是...”
明嫿倏地一笑,無辜道;“這裡是孫女的家啊,不在此,那孫女該在何處啊?”
“你,你!”
老夫人此時只覺脊背發麻,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面對,身後的寧琴早就驚得魂不守舍,一個勁兒地往人群中藏去。
明嫿望著這一幕,心中頗為舒暢,悄悄給身旁的雲喜使了個眼色,雲喜會意,朝著門前一干人等高聲道:“大長公主殿下昨日在飛雲觀偶遇明家大姑娘,心中歡喜,特邀請姑娘到公主府上小住一日,今日特遣了奴婢前來送明姑娘回府,叨擾諸位,還望諸位見諒。
原來如此,眾人聽完雲喜的話後皆恍然大悟,望向明嫿的神色也愈加驚豔,一個官宦人家的女兒,怕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得長公主殿下的厚愛得此殊榮。
明嫿安靜的瞧著這一幕,恰好餘光瞥見一直往後頭藏的二夫人,不禁笑道:“二嬸,怎的侄女回來了您倒像是不高興似的,難不成您不希望侄女回來嗎?
此言一出,圍觀的眾人不自覺的想起之前坊間傳的火熱的謠言,不禁對明家的一干人等側目而望。
尋常人家莫說丟了個姑娘,便是丟了個粗使丫鬟也要派人去府衙報案,總不至白白斷送了一條人們,這明家倒好,不僅不派人報官竟還任由那些風言風語愈演愈烈。
難不成,這流言便是從明家內宅傳出去的?
見眾人投來的鄙夷神色,寧琴像是再也忍耐不住,連忙滿眼笑意的上前,一把拉過明嫿,語氣慈愛道:“瞧你說得,你平安歸來二嬸怎能不高興呢?聽聞你失蹤了,老夫人擔心過度生生病了一場。”
明嫿含笑的神色突然一斂,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正色道:“侄女這一路回來,不小心聽到了外頭有些風言風語,既然我已經平安到家,也不似外頭說得那般,還請老夫人同二嬸向街坊鄰居說明了才好,莫要壞了明府的名聲。”
寧琴一聽此言面上險些掛不住,這死丫頭回來的突然,她也沒想到明嫿三言兩語間就令她處於如此窘迫的地位,可那些謠言卻是老夫人命人往外頭傳的,未經她之手,也不該讓她去收拾這等爛攤子。
心虛的望了一眼老夫人,不料老夫人竟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像是要將這燙手山芋全扔給她似的。
見她們半晌都未發一言,一旁垂眸的雲喜此時站出來,語氣有些不悅道:“奴婢如今雖跟著明姑娘,可公主府的面子還是丟不起的,你們任由旁人肆意造謠明姑娘,便是公然抹黑大長公主,烏塗皇家名聲。依照大綏律法,輕則斬首,重則凌遲,二夫人可得掂量一二。”
一番話說得乾淨利落,一瞧便是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的。若不是看此時人多,明嫿真想給這丫頭喝個彩。有些話她如今不方便說,所以處處受這個小輩身份的掣肘,憋屈至極。
老夫人一聽此言又氣又怕,一番話哽在喉中硬是不敢說出來,憋得渾身直顫,最後像是實在支撐不住如此丟人,索性老眼一翻暈了過去。
見老夫人暈過去,明府門外又是一陣人仰馬翻,寧琴見狀連忙哭著叫郎中,口中還止不住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