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宮中響起一陣如銅器玉石相撞的聲響,音韻婉轉飄渺,盡顯幽怨哀傷之感,迴盪在耳中,縈繞著無限的哀思與渴盼。
竹苓不自覺地合上了眼,忘身於音韻之中,漸漸垂下了手臂,劍尖指地,一行清淚從眼角慢慢滲出。
她睜眼,只看到一片灰濛濛的蠻荒之境,沙塵漫天漂浮。竹苓轉身欲逃,卻撞上一陣風土沙塵,她猛地捂上口鼻,緊閉雙眼,急切地站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風沙之聲停息,又響起一道刀劍碰撞之聲。
竹苓再次睜眼,發現自己正身處在幽冥戰場,暗紅色的塵埃籠罩大地,無數身著銀甲的兵將向自己衝殺而來。
她的心顫了顫,那股音律好似也預感到了威脅,變得分外暴躁,喑啞刺耳。
竹苓忍不住捂住雙耳,頭疼欲裂,面目猙獰得可怕。混沌中,出現了一個綽約輕曼的身影,她眼神空洞,死死地將自己望著。
“砰”的一道沉悶的聲響,如玉石炸裂,如琴絃崩斷,周遭音律戛然而止,竹苓再次張眼,自己仍處在蟾宮之中。
方才,那是幻境?
竹苓感覺頭昏腦沉,輕輕揉了揉顳顬,觸手竟是一片冷汗。那幻境真實得可怕,凝神,想再探得一絲聲韻,卻只聞到一片寂靜。
迷惘了許久,竹苓回過了神來。自己此行是來除妖的,當即提起手中的長劍,警覺了起來。
此時,那蛤蟆精還沉淪於幻境之中。竹苓當機立斷,手腕輕振,劍氣輕而易舉地劃過了他的脖頸。
一股墨綠色的鮮血噴湧而出,蛤蟆精象徵性的抽搐了兩下,便不再動彈了。不遠處,蘭笙靜臥在地上,渾身上下傷痕累累,臉上毫無血色。
“蘭笙!”竹苓收起長劍,奔向了昏厥在地的蘭笙。
“蘭笙,蘭笙!”她擁起蘭笙,輕輕晃了兩下,但並未得到懷中人的回應。
是因為方才詭異的鈴聲?
竹苓帶著疑慮抓起了蘭笙的手腕,好在她脈搏還算平穩,沒有性命之憂。
蟾宮不是久留之地,還是儘快離開為好。竹苓望著懷裡的蘭笙,將她橫抱了起來,剛踏步出蟾宮,正好遇上了趕來的宇文浩晟和白凝。
“蘭笙!”見蘭笙昏迷,宇文浩晟焦急的趕了過來,蹙著眉對竹苓問道:“她怎麼了?”語氣顯得格外冰冷。
“被那蛤蟆精傷了。”竹苓黯然地道。
聽到蛤蟆精,白凝的神經緊繃了起來,手握向了劍柄:“那蛤蟆精現在何處?”
“已經除掉了。”竹苓淡淡地回應道。
“我看傷蘭笙的另有其人吧?”宇文浩晟冷然道,一番高高在上的姿態,嘲諷意味十足。
他心中猜忌,以竹苓現在的修為怎能毫髮無損地斬殺了這蛤蟆精,蘭笙受傷定是和她脫不了關係!
“若非你無能,怎會讓蘭笙被這妖物擄走?”竹苓也不示弱,用不屑的眼光輕瞥了他一眼,抱著蘭笙繞過了他。
白凝見兩人劍拔弩張,攔在宇文浩晟身前:“蛤蟆精除了就好,除了就好,我們還得快些出去,免得……”
“你先前早就想加害蘭笙了,現在目的得逞,還假惺惺裝模作樣作何?”宇文浩晟打斷了白凝的話,不顧他的阻攔說道。
竹苓腳步停頓了一下,不願與他爭辯,又繼續往回路走去。但宇文浩晟依舊不依不饒,攔住竹苓去路,然後伸出了手:“把蘭笙給我。”
竹苓面色陰沉,緊鎖柳眉,披散著的髮絲盡顯殺意。想到懷裡蘭笙還虛弱不堪,懶得與他多做爭辯,冷冷道:“你不配。”轉身走向了另一條岔道。
宇文浩晟還想追上,白凝連忙再次攔住了他,向他遞了個眼色,好言勸道:“蘭笙師妹重傷在身,還是要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宇文浩晟蹙眉望著竹苓的背影,握了握拳頭,最後還是鬆開了。一路上他目光都緊鎖著竹苓,防止她有加害蘭笙的舉動。氣氛異常緊張,白凝夾在兩人中間,不斷插話,想引開話題。
“這裡我們好似來過!”白凝若有所思道。
洞穴岔道縱橫交錯,活脫脫一個迷宮。三人迷失了方向,不斷繞彎,幾番嘗試之後依舊沒能走出。
“在走過的岔道打上標記吧!”蘭笙的面色越來越差,印堂還隱隱有些發黑,竹苓不免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