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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窗(修)

按說宋冀年入贅沈家,一家人的花銷確實應該沈家來出,沈持玉也確實按照慣例每個月都送去了月銀,但宋靈珊和宋母見她出手大方,便也無所顧忌了,每月除了份例的銀子外,所有額外的個人開支也全都伸手向沈持玉要。

更有甚者二人現下外出買的衣裳首飾還掛了賬,每月月中都有掌櫃們拿著欠條來府上討錢。

宋冀年雖不喜沈持玉,但也不想婆媳間生出齟齬,便解釋了今日看到宋靈珊拉了一驢車的物品回來,見母女二人不以為意,不由生出幾分無力感,蹙了蹙眉道:“三年考滿將至,總督、巡撫會對縣級官員進行考察,而考績又分為三等卓異、留任、應去,以此判定是否提升,留任或是降職,其中操守便是重要的考核內容,難道母親想讓百姓罵他們的父母官侵吞在室女妝奩嗎?”

見二人被唬住,宋冀年又加了一把火道:“兒子倘若因此被評為下等丟了官職,咱們一家就要回到臨水老家,你們可願意?”

沒等宋冀年說完,宋靈珊就跳了起來,“不願意,打死我也不願意回那破地方了。”

宋母也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別的她可以不在乎,兒子的官位是萬萬不能有閃失的,她一把拉過女兒,對著兒子一臉正色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管教靈珊,這段時日絕不給你惹出亂子來。”

宋冀年這才鬆了口氣,他在乎名聲,愛惜羽毛,之所以入贅沈家,也是看中了沈家的門楣,沈老是當今天下清流之首,他日後若想登臺入閣少不得他老人家的幫襯。

臨到掌燈時分,宋母留他用飯,但他記掛著下晌沈持玉惶惶不安的神情,心中隱隱有些憂慮,萬一她當了真將這些話說給沈太傅那便壞事了。

又想到先前母親說的子嗣之事,宋冀年微微嘆了口氣,是時候要個孩子了。

月兒初上,窗外秋風漸緊,院中香樟樹枝葉颯颯作響。

沈持玉覺得有些冷,遂行至窗前,剛抬起手就看到了廊下立著的人,他顯然也沒有料到她會突然出現在窗前,二人皆是一愣,她手中的柩條“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窗子也在下一刻猛地闔上,沈持玉慌亂地轉過身,她著實沒料到宋冀年今夜會過來,尤其白日裡她還無意間撞破了他的秘密。

依照她對他的瞭解,他這般好顏面,定然會裝作此事未曾發生,二人依舊揣著明白過著相敬如賓的日子,可今日他卻來了。

沈持玉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在他進門之前她腦子一熱把門閂插上了。

宋冀年走到門前,輕推了下門,竟然推紋絲不動,他又用力推了下還是不動,這次他確定了,沈持玉竟然沒有給他留門。

他先是錯愕,而後有些不解,接著心底升起一股奇異的情緒,說不清是惱怒還是失落,竟讓他沒有在第一時間甩袖離去。

宋冀年深吸了口氣,道:“持玉,開門。”

她尚未將白日聽到的秘聞完全消化掉,此刻真的不知該如何面對她,盡管她就站在門後,卻仍舊不敢靠近。

“哐哐——”宋冀年這次用了力氣拍門,門後的沈持玉被驟然放大的聲響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門外的宋冀年聽到了門後的響動,確定她與他不過一門之隔,不由蹙起眉頭,耐心解釋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斷袖。”

彷彿是擔心被耳房守夜的婢女聽到,最後兩個字他幾乎是在唇齒間擠出來的。

“可……可是……”沈持玉有點不相信,她是見過宋冀年與蘇淳相處時的樣子,況且蘇淳看向宋冀年時的眼神,分明是情人眼裡的旖旎。

宋冀年此時有些哭笑不得,他是知道沈持玉這個人有些一根筋,且認死理,此時若是不說開,日後這誤會怕是會越來越深。

他也並不在意她誤會與否,但沈太傅卻不能有一星半點的誤會。

門外恢複了寂靜,唯有樹間晚烏夜鶯,時而發出“咕咕”聲響。

沈持玉悄悄鬆了口氣,就知道宋冀年不會堅持很久,她回到榻前掀了被子重新躺回榻上,然而人剛躺下,就聽到外間傳來窸窣聲響。

她快速下榻趿拉著鞋子,剛繞過屏風就看到靠北的那扇支摘窗欞上坐著一人,月光入牖,清輝落了滿身,彷彿枝上盛開的一盞白玉蘭。

見到她那人抬起頭用一雙深湛的眸子望著她,幽幽嘆了口氣縱身躍入房內。

宋冀年的相貌一向是極好的,即便做出如此不雅的動作依舊讓人瞧著賞心悅目,但……他怎麼會喜歡男人?

許是覺察出沈持玉眼神的細微變化,宋冀年的臉色十分不好,他一步步向她走來。

沈持玉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故作鎮定地開口道:“天有些涼了,我給夫君加床被子,你稍……”

她話未說完,就被宋冀年一把捉住手腕,扯了回去。

“不用去了,今夜我們蓋一床被子。”宋冀年的眸子不由深了幾分。

沈持玉嚥了口唾沫,嚇得後退了幾步,腳後跟觸到床柱,跌坐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