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宋冀年嘴唇顫抖,迎著朱杞的目光,他的臉色變得慘白,方才的囂張氣焰瞬間熄滅,就像一隻被捏住了七寸的蛇,嘴唇囁嚅半晌卻是一個字都不敢說。
“夫人……” 宋冀年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重重跪在了地上,聲音嘶啞:“我…… 我只是一時糊塗,求夫人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再給我一次機會。”
沈持玉怒極反笑:“夫妻情分?你與她茍且之時,可曾想過夫妻情分?如今被我撞破,倒是想起這情分來了?”
宋冀年身子僵硬了片刻,抬手欲拉她的裙擺:“夫人,我錯了,我發誓日後定與她斷得幹幹淨淨,絕不再犯。”
沈持玉嫌惡地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你真讓我惡心!”
朱杞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但心中對宋冀年的厭惡愈發濃烈。
“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說,可否借一步說話。”宋冀年看向沈持玉的目光帶著幾分哀求,但這哀求之中更多的是脅迫。
“不用了。”不用他開口,沈持玉就知道他想說什麼,無非是拿外祖父來壓她。
說話間,晴雪已拿來了筆墨紙硯。
沈持嘲諷道:“夫婦以義和,義絕則離之。你既心有所許,便寫下和離書,省得鬧到公堂影響你宋冀年的仕途。”
宋冀年如遭雷擊,他從未想過與沈持玉和離,他只是太過氣憤,又經不住江簌簌的撩撥,這才犯了錯。
“持玉,我該死!但我從未想過與你和離,我對天發誓日後絕不再犯。”他抿了抿唇,壓低聲音道:“況且和離之後,你日後如何自處?外祖父定是不會答應的。”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沈持玉不想再看他,只覺汙了自己的眼。
晴雪將筆塞入宋冀年手中,道:“寫吧,大人。”
“不……”他一個字剛出口,眼前就忽然多了一雙玄色雲紋錦靴,拒絕的話再不敢出口,哆哆嗦嗦地捏住筆杆,道:“我寫,我寫。”
宋冀年明知朱杞的私心,卻礙於對方的權勢不敢開口。
“聽說宋大人文采斐然,想必一封放妻書用不了一炷香工夫,對嗎?”
朱杞的語氣不容置疑,宋冀年大氣不敢出。
屋內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靡靡之氣,她感覺多待一刻都要窒息。
一炷香後,朱杞將一封畫了押的放妻書交到了沈持玉手中,只是證人那欄卻只有一枚獸紋印鑒,她疑惑地指了指印鑒道:“這是什麼?”
朱杞道:“這是麒麟。”
她自然看出這是麒麟,可是為何沒有名字?
“既然秦公子不願為何又答應做這人證?”沈持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想來是欽差大人身份清貴不屑於摻雜內宅的腌臢之事,這才拿了一枚似是而非的印章來糊弄她。
朱杞是有口難言,秦公子身份是假,倘若隨便寫個名字這和離書即便是真,宋冀年一旦反悔,真的和離書反倒成了廢紙一張。
可真實身份又不能洩露,只得以外人不知的私印簽下,可沈持玉哪裡又認得這枚代表了秦王身份的印信。
朱杞再三保證道:“你放心,這印信是真的,你外祖父定會識得。”
沈持玉抬眸直直望向他,眼神清明,亮得有些駭人。
“妾鬥膽問詢,秦公子尊姓大名,仙鄉何處?”
她這話有些咄咄逼人,朱杞卻並未生氣,他依舊溫和模樣,淡淡道:“在下此次離京有皇命在身,暫時不能透露身份,還望娘子海涵。”